接到恩琦的告密后,组长动用人力,请首都里的各分局警力帮忙,在他们各自的辖区里搜索每一个废弃大楼。其实废弃大楼不多,所以找起来倒是挺快速简单的。
不用两三个小时,各分部的警局都回报了自己的搜查状况。
意想不到的是,大家原以为只会以一位精神病患的妄想或幻听结案的猜测,却演变成了真的有一家分局回报,在一个夜生活经济繁华的地带中,有一栋废弃大楼之二楼,找到了一名成年男性的尸体。
子彬蹲在尸体旁,先是左右张望,又向上观察。
「如何?」铭泽在一旁说着,不少鑑识人员在他身旁来来回回走动,拍照和採集各种样本。
子彬指着死者的头,又再次往上看,「失血过多,没有刮过的痕跡,应该是有东西从上面砸下来的,而不是用敲的,」说着,他上前轻轻拨开男子的头发,露出底下破一个洞的头皮,他带着手套的手指在上头摸索几下,「有碎石在伤口里,可能是石块或水泥块,」并且,他开始检查尸体的颈部。
铭泽听了赶紧往上看,深怕是大楼因废弃过久而开始斑驳脱落,若自己被砸中,那真是衰到家了。尸体所在的上方都是篓空的天花板,最高高达五楼,如果把水泥块或石块从那丢下来的话,没死肯定也是重伤的。
子彬从原地起身,脱下手上的硅胶手套,「尸体还得搬回去照x光,我想看看他的脖子有没有被重物击中后的骨折或内伤,现在初步看,脖子变形还有瘀血,应该是有的,但准确从几楼砸下来,我还是需要精密仪器的帮忙。」
铭泽听了点点头,对旁边的同仁挥挥手,让他们前来拍照搬运。
墨悠、子悦和小白这会儿正拿着一份资料,站在老旧公寓的其中一户前张望。
大家各司其职,看现场的看现场,採集的採集,拍照的拍照,而他们,当然就是去跟恩琦聊聊天。
子悦站在门前,用手在双肩、额头和胸口处点一下,画成一个十字架,面带紧张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口中还念念有词,「佛祖、耶穌、圣母玛利亚保佑我......。」
小白不屑地看着他,「你太夸张了吧?哪有人全部一起求的?」
墨悠上前敲门后,退一步静静等待。
有趣的是,墨悠一向后退,子悦就浮夸的倒嚕了三步,甚至不小心撞到后方的花盆发出一点声响,「干,花盆。」
墨悠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但他能察觉到为了憋笑所导致的结果,就是面部疯狂的抽搐。
阵子,恩琦前来开门,一脸疑惑又迷茫的看着眼前几人。
墨悠微笑,「恩琦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警总部的墨悠。」
恩琦盯着他看许久,双眼定格着,与其说是沉思,其实更像是在恍神。
子悦和小白也跟着凝视她,三人都有些紧张的嚥了口气。
然后,她点点头,「记得......抱歉,我只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很常这样,」说着,她尷尬笑了笑,「你们找我有事吗?」
见她没有向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抓狂,墨悠松了一口气并摇摇头,「没事,嗯......你方便让我们进去吗?我们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恩琦听了有些吓到和惊恐,不安地看着他们,「啊,是真的有人死了吗?有人死了吗?」
墨悠看到她露出害怕和担忧的神情,赶紧接话摇摇头,「没有,没有人死掉。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你别担心。」
小白和子悦都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也知道,如果恩琦得知有人去世的话,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股操作?
恩琦听了,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但眉头还是皱皱的,慢手慢脚的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动作之延迟,让门外三人都怀疑她是不是隻披着人皮的树懒?
但子悦知道那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也可能是精神疾病的某种症状。
三人走进有些昏暗的室内,子悦就像一隻蹦跳的兔子一样,拱着背、蜷着手、缩着头,小心翼翼的弹跳进屋子里,一颗头东张西望的。
现在明明是早上,但因为家里的窗帘都是拉上的,所以整体相当阴暗,特别是因为橘黄色的窗帘过滤,导致白色的墙壁反射着被染色的白阳光,看上去就跟傍晚的橘调没什么两样。橘亮的窗帘上还不时有鸟儿飞经而过的阴影,就像皮影戏似的在外堂皇表演。
恩琦让人进到自己家里后,反而不像个主人,更像个等待指示命令的机器人,当机的顿在鞋柜旁,双眼失神的望着他们。
子悦眼看对方就像被上身一样,赶紧面部狰狞的用手指指着她,向墨悠挤眉弄眼,「准备了准备了......。」
墨悠伸手拍他的头,发出啪的一声,「你可以再失礼一点给我试试看。」
子悦吃鱉,只好缩起手自己在旁边张望着。
「恩琦同学,」墨悠呼唤她,上前轻轻扶着她来到一旁的椅子上,「你先坐着吧?感觉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恩琦被别人触碰到,才有点回復状态,摇摇头眨眨眼,「啊?哦,我没事,我常常这样的,是药物副作用,」她说,但还是坐到了椅子上,「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三人都做了一猜测,认为依照她昨天晚上的模样看来,今天见面时应该会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等各种脏乱的现象或状态。但她没有,反而是穿着乾乾净净的衣服,梳了整洁的头发,还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是个乖巧沉静的样子。只是相对的也给人一种谨慎敏感,甚至是保守死板的形象。
子悦看她,又看看桌子上的东西,他隔着一点距离指了一下,「这是你平常吃的药吗?」
恩琦听了回头看一眼,「对,那是医师开给我的。」
子悦小声开口,「妥瑞症治疗药啊,应该是大脑皮质的问题......。」
墨悠看了一眼子悦,又看向恩琦,「你中间有换过药吗?还是一直都是吃这个?」
恩琦想了一下,轻轻皱眉,「我不是很清楚欸。嗯......有时候我会很快就忘记以前的事,也会突然失忆,就好像很迷茫的在生活,但医生说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有时候我比较没有专心的时候,就会很容易忘记当下发生的事了。」
说着,女孩的双手在掌心间互相搓着,发出点沙沙的声音。
小白听他们说话,坐在鞋柜前的位子上。看到被放置在一旁的包包和阳伞,他感觉恩琦刚刚出门回来没多久,大概是去学校吧?
「我们好琦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死掉的?」
恩琦眨眨眼,「预知梦啊,我会做梦,也会听到有人跟我这样说。唔,我常常在想该不会是圣母玛利亚吧?」说着,她还嘿嘿的尷尬笑了两下。
听到这句话,子悦看向她一会儿,但又转头看回眼前的药物。
墨悠撇头,看到她掛在一旁的十字架上的耶穌像,「你信天主教吗?」
恩琦点点头,「我每周都会去教堂。」
她说着,转头望向一旁的十字架,似乎感到比较安心。
墨悠看了一眼自己事先做好的笔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这些声音的?」
「什么时候吗......?大概是上个月开始的吧,」恩琦微微皱着眉,一手放在下巴沉思,「嗯......一直一直重复着,所以我有将近两个多礼拜都没有睡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