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之后,没敢问还有谁,只是问了句,“几号走。”
“后天就走。”
她说完之后,两个人站在客厅里,无言的看着对方,后天就是元旦了。他们原来准备过完圣诞节就去香港过年,现在看来,也变成了奢望。
宋霁辉没有说其他的,每次出行前,都是他帮她们俩个整理行李,这次也是。
出发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宋霁辉在喂女儿吃饭,她吃着吃着,突然问,“爸爸,为什么明天不一起去啊?”
他把最后一口饭喂进女儿口中,“爸爸有事,你 出门要听妈妈的话,不能再乱跑了。”宋怀念天性有点散漫,保姆带着她,她都能乱跑,更何况纪月一个人带她呢。
他拿着她的小手帕,替她擦嘴,“念念马上就要4岁了,是大孩子了,要听妈妈的话,好吗?”
她用力的点点头。
他笑着抱起女儿,“好了,宝宝,我们吃完了,今天真乖,可以去和吨吨玩。”
纪月不知道的是,宋霁辉每天晚上哄完孩子,就去书房,书房的投影仪播着一个又一个视频
。画面里,纪月挺着大肚子,和他站在一起,头顶上,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气球。洁瑜办的宝宝性别派对,在倒数声中,他拉着她的手戳破头顶上的气球。炸开的一瞬间,粉色的小气球和粉色的纸屑飘散下来,他伸手搂住她,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他坐在那,看着看着,低下头,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眶,随后,戴上眼镜,继续。
画面里,是灰灰第一次到家里来的情景,是他们带着念念第一次去南极的船上,是念念坐在后排,边上是两条狗,镜头一边,车窗外是新西兰湛蓝的天空。
早晨,时间一到,宋霁辉就去把女儿叫醒了,穿完衣服,再给她梳辫子,特地扎了两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他们是上午的航班,梁辀来接上她们再去杭州,早餐只能在机场吃。不过,纪月下楼的时候,看见宋霁辉已经在喂女儿吃果泥了,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爸爸,我不想去了。”宋怀念突然说。
他将勺子喂进女儿口中,“下次,爸爸再一起去,乖,我们吃完就出发了。”
她很配合的一口吃完,嚼了两下,张开嘴,示意自己吃完了。
他笑着替她擦擦嘴,准备把她从宝宝椅上抱下来,她搂上宋霁辉的脖子,“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一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心里就酸了,刻意压低声音,“没事,下次,爸爸再带宝宝一起去。”说着,他亲上女儿的脸颊,亲完,又紧紧贴在一起。
这时候,阿银走过来了,他没有说话,眼神在纪月和宋霁辉之间扫过,然后点点头,随后,无声地走过去,拿起玄关上的行李箱。
宋霁辉抱起宋怀念,一只手拿过餐桌上她的小背包,跟在纪月身后走出别墅。
梁辀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他下车了,站在一旁,看见女儿出来了,立刻拉开后排车门,后排靠里的位置已经装好了儿童座椅。
纪月转过身,伸出手想抱宋怀念,嘴里说着,“
念念,跟爸爸拜拜。”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孩子的直觉是敏锐的。
宋怀念被宋霁辉抱着,勾着他的脖子,将头别过去,埋在他的肩头上,说了句,“爸爸。”
宋霁辉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妈妈带你去挖石头啊。宝宝不是最喜欢挖石头了吗?”
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在聚集水汽,什么都没说,只是奶声奶气地又叫了声,“爸爸。”
她这一叫,倒是宋霁辉忍不住了,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抚摸了两下她的后背,“乖,妈妈抱。”
纪月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小手正用力抓住宋霁辉的衣领,脸上挂满了泪水,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爸爸”。
宋霁辉的眼睛也红了,他看着纪月,“我把宝宝放到车上吧。”
她点点头,退到一边。
宋霁辉抱着女儿,她靠在他的肩头,一下连着一下,不停抽泣,发现自己要坐儿童座椅的时候,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爸爸,我不要去。”她哭着抓着宋霁辉 的的毛衣。
宋霁辉任由她抓着,给她扣好安全带,他蹲下身子,拿手指擦拭着她面颊上的眼泪,“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孩子怎么能听懂,直觉令她无理由地开始哭闹,她甩着小脚,不想离开宋霁辉。
等到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纪月上车之后的安抚,也毫无作用。
这里,只有阿银最冷静,他朝梁辀点点头,“梁老师,你们赶紧走吧。小朋友一闹,就没底的。
梁辀“嗯”了一声,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宋霁辉,把女儿放进车里之后,他就立马退开了,此刻,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他和阿银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女俩的。”
这话,其实是说给宋霁辉听的吧。
没一会,车就看不到了,宋霁辉还站在原地。山里天气冷,他只穿着毛衣,鼻子、眼睛通红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老板,外面冷。”
宋霁辉的视线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你帮我联系吴律师,他们不能这样夺走念念。”
还没等阿银回答,他像是反应过来,喃喃地说了句,“不用了,都是我应得的。”
宋怀念也很能哭,从千岛湖一路哭到萧山机场。下车的时候,嗓子都哑了,还在那抽泣。纪月抱着的时候还好,一看到梁辀要来抱她,又一下哭了出来,将脸蛋死死埋在纪月的肩头。
梁辀只能尴尬地笑笑,等到排队托运行李的时候,她大概休息好了,又开始哭,周围旅客投来异样的眼光。
纪月抱着她离开队伍,梁辀准备拿着她的护照去办登机牌。
“算了。梁辀。”
他抬起头,看向她,脸上是不解的表情。
她很平静,轻抚着女儿的背脊,“从我生完她之后,我就想过,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一开始,我慢慢想起来的时候,也很生气。但是,想到念念,看到他们两个人,我又想算了。”
梁辀原本是疑惑不解,现在表情又变成惊讶,和不可思议,“你记得?”
“这三年里,他做到待念念视如己出,他也做到尊重我的选择。”
“纪月,你是什么意思。”惊讶之后,梁辀反应过来,纪月所有的话,都意有所指。
“我只是想给宋霁辉一个教训,但是,女儿永远是我和他的。”
宋霁辉站在女儿的房间里,房间里每一件物品都是他亲自选的,他抚摸过桌面,然后是那些绘本,玩具,他曾想象过,她在这间房间里,慢慢长大。
吨吨走上来了,叼着画本,跑进窝里,他走过去一看,是女儿的水彩本。
封面上,画着两条灰色的狗,然后是戴着眼镜的他,长发的纪月,还有扎着辫子的她自己。
他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以至于阿银敲门时,他都没有反应。
“老板,”阿银声音更大了一点,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他看见纪月回来了,保姆说着西班牙语的“天呢,太好了,太好了,回来就好了。”
女儿伸出手,他下意识地接过,有些语无伦次,“怎么回来了。”
“那边机场暴雨,航班都delay了。”她笑笑,“念念太爱哭了,以后还是你带着她出门。”
宋霁辉抱着女儿,走过去,重重地拥抱住她。
梁辀后来问过律师,抚养权怎么解决。律师说,像这样的个案,未成年人的监护权在母亲那,只要母亲不同意,那任何人都无权做鉴定。还不如,大家调解出一个探视权。
这个探视权,大概就是探视宋霁辉的微信朋友圈吧。
他看见宋霁辉抱着宋怀念,她穿着儿童版的西班牙国家队队服,头发扎成两个团,婴儿肥的脸上贴着红黄色的小国旗,她的胸口挂着世界杯的球迷通行证,牌子太大,将小手都遮去大半。
比赛还没开始,西班牙球迷在助威,宋霁辉抱着她,带着她跟着其他人唱助威歌。
嘈杂的助威声里,有纪月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旁边的人说,“可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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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差,停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