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彩排而已。”话刚说完,会客厅的门被推开,陈璐姗进来了,“纪小姐,这位是负责您安全的保镖。”她身旁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着利落的黑色套装,金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人也很高大,比陈璐姗高出两个头,她伸出手,英语有些德国口音,“您好,纪女士,我的名字是汉娜·佛塞,叫我汉娜就可以了,这两天,我会负责您的安全。”
纪月愣了一下,她知道婚礼请了安保公司做安保工作,毕竟柳宗霖亲自来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也需要保镖。于是,看向陈璐姗,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我没听说这件事。”
陈璐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是这样,您这边有一些贵重首饰在休息室里,我们建议安保公司选一个女保镖,可以避免未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两天,阿银寸步不离提着一只保险箱,里面就是这次婚礼上用到的首饰,特别是那顶尚美的皇冠,原先是Steffani结婚时戴的。结婚前,又送去巴黎改了下,配了几颗椭圆钻石,与原来的月桂叶完美的合在了一起。昨天拍照时,阿银的眼神一刻都不敢离开。
想到这,纪月没再坚持。
彩排出奇的顺利,纪月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什么事需要做,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和宋霁辉站在一起,看着伴郎和伴娘被陈璐姗呼来喝去。婚礼上,每一个环节都会精确到分钟,除了花童们不被约束,其他每个人都被要求尊重时间表。
彩排结束时,除了无所事事的纪月和宋霁辉,剩下每个人都一脸疲惫,觉得上了一趟异常严格的礼仪课。
对于他们两来说,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去接柳宗霖。他和宋世繁,宋世荣一起来的。时间特地错开,Steffani会晚一点到。
他们牵着手,走出教堂,突然,听到身后风琴声响起,是教堂乐队开始彩排了。
风琴声真是太适合宗教场合了,带着那种天然的神圣感,钻进耳朵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霁辉搂了下她,“明天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风有些大,她笑着裹紧毛衣外套,他也搂得更紧了,“宋霁辉,你紧张吗?”
“说实话,很紧张。不过,很期待。”
今夜,是他们作为情侣的最后一夜。
纪月洗过澡之后,坐在那很认真的做护肤。过了会,宋霁辉走过来,从背后圈住她,亲在她的后颈上。她转过身,两个人开始亲吻,没几下,就纠缠在一起。
纪月觉得,那么多男友里,自己和宋霁辉在性爱上是极度合拍的。梁辀在性爱上有些克制,他们做爱也很舒服,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纪月发现,大概就是少了点激荡和疯狂。下午换婚纱的时候,宋霁辉来了,在所有人等着他们的十几分钟里,他们在更衣室里擦枪走火。
欲望一直积累到晚上,现在,迫不及待地亲吻,然后,脱去对方身上的衣服,抚摸对方赤裸的身体。纪月看着他匍匐在自己腿间,上上下下,她的手指深深地插进他的头发里。
她想,如果心会离开,大概自己的身体,是离不开了。
婚礼那天早上,宋霁辉很早就醒了,他搂着她的手臂,有些发麻,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的侧脸,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心里有多紧张。
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有种对未知的害怕,他知道安保公司的保镖来了,她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所有东西经过检查后,才会交到纪月手上,更何况一封信呢。想到这,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凝视着她的侧脸,看着看着,低下头,亲咬起她的耳垂,没一会,她就被他闹醒了。
纪月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件睡袍,坐在休息室里。婚礼当天,每个人都在忙碌,似乎只有她最悠闲,茶几上放着点心,这里属于德国黑森林地区,最着名的,当然是黑森林蛋糕。她看着点心架上的黑森林蛋糕,舔了舔嘴唇。
陈璐姗正在和化妆师确定她换装的时间,眼角余光看见了,偏过头,语气有些严厉,“亲爱的,别吃蛋糕,会把你的口红吃掉的。”
是的,她已经化完妆了,悠闲无比,纪月尴尬地笑笑。化妆师助理在给柳望群和杨熙化妆,她走过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站在化妆台边,东看看,西看看。
黎雯白了她一眼,“纪月,钱到位了,真好。我第一次做伴娘,那么累,好像上了三天班,也第一次看见,一个那么悠闲的新娘。”
这场婚礼,连柳望群也有些羡慕了,她说,不知道,宋霁辉是砸了多少钱,下次,自己结婚,也得照这个标准来一套。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汉娜打开门,她只开了条门缝,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戴棒球帽,穿着夹克的男人,“送花的。”
她看到男人手里抱着一个花团锦簇的大花篮,“送给谁的?”
“纪小姐,来自宋霁辉先生。”
汉娜没有接过花篮,“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
黎雯百无聊赖的眼神看了过来,汉娜和她的视线交汇,“外面说,有个宋先生送的花篮。”
黎雯“啧”了一下,“汉娜,拿进来吧。”说着,她看向纪月,“宋霁辉也太爱送花了。公司那摆派头还不够啊。”
汉娜拿过花篮,男人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她笑了下,“我会交给纪小姐的。请回吧。”门又被关上。
纪月接过花篮,花团锦簇已经不够形容了,主花是浅粉色的,波浪形的花边,层层迭迭,就像婚纱裙摆,每一朵花都有手掌那么大,她低头闻了下,带着清甜的果香味,“这种芍药好香啊。”
黎雯也低头闻了闻,“这是玫瑰,不是芍药。”她指了指,“你看,有刺。”
因为这次婚礼的主花是郁金香和芍药,她下意识的以为这种花型都是芍药品种,她“噢”了 一声,把花篮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不过纪月的悠闲也没有维持多久,她换好婚纱之后,Steffani就来了,她们拥抱了一下,“亲爱的,你太美了。”她看到纪月头上的那顶皇冠,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
纪月发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Steffani,他送我的时候,我不知道。”
“没关系,亲爱的,这是结婚时,他奶奶送的,希望能永远传承下去。”她掖了下眼角,“对了,Frank也想看来你,不过,这里都是女孩子们,他觉得不太方便,一会再见了。”
“你们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Chris和我说了,我们都觉得,不能收那么贵重的礼物。”
他们手笔很大,送了一套在加州圣巴巴拉半山上的西班牙风格别墅,“应该的,其实,很早就准备好了,你不嫌弃才好。你知道吗,Chris会说西班牙语。”
纪月“啊”了一声,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她依稀记得,那时情人节,他们在一个西班牙餐厅用餐,餐厅乐队演奏了不少西班牙歌曲,他会轻轻跟着唱,那时,他说会一点而已。
Steffani笑了起来,她又搂了下纪月,“我儿子其实很优秀的,你慢慢会发现他的。”
后来,宋霁虹和唐如珍也来了,摄影师将这些动人的画面,一一定格在相机里。
莫奇第一次见到纪月穿婚纱的样子,和想象中一样端庄美丽。
教堂的门打开,她挽着赵之望的手走进来,阳光透过两侧的彩色玻璃照进来。每一座教堂,在设计之初,都会特别设计光线的角度,为的是让每一束光,看上去都像天堂里那道圣洁的光。
那道光,此刻就打在她的身上,好像周身发着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缓走来,她的眼神直视前方,嘴角带着微笑。
“我看着她身边换成不同的人,不过,她好像从没看过我。我知道,她对我是那样的无情,可我还是会被她吸引。我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别逾矩,要克制感情。她那么好,身边的人又那么出色。我时常在想,我喜欢她什么,大概喜欢她的性子吧,倔强又强势,内心有时温柔似水,有时又乖戾狡黠。没错,在我眼中,没有人能超过她。除了她,我对任何恋爱关系都不感兴趣,也没有心思去应付其他人。当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她的时候,她说从美国回来给我答案。可她回来了,却挽着别人的手。”
他看到他们面对面站在圣台前,听到神父带着他们宣读誓言,还是那句话,“从今日起,无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莫奇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着自己,才能不转身离去。
风琴声和钟声响起,所有人站在教堂外的台阶上,再次等待新郎新娘的出现。
这次,他们是手挽着手走出来的,代表,从此刻开始,他们在上帝的祝福下,结为夫妻。
摄影师在教堂前一字排开,准备拍纪念照,听到快门声响起,可是这次,莫奇怎么都笑不出来。
午宴在旁边的草坪上,新人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教堂仪式里那套衣服。纪月穿的是一字领的婚纱,贴身的设计,勾勒出上身曲线,下面是优雅的A字型裙摆。
莫奇看到,纪月的婚纱上,绣着红色的玫瑰花,“巴伐利亚的玫瑰”,他突然想到这个词。
这件婚纱是宋霁辉一眼相中,再拿去改的,巴伐利亚除了莱茵河,阿尔卑斯山,还有玫瑰一般美好的茜茜公主,他觉得,纪月就是他的公主。
他搂着她,在草坪中央的舞池里,缓缓起舞。
她拿着捧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突然,一阵风吹起她的头纱,也遮去宾客们的视线。
头纱中,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你终于是我的太太了。”
她笑着点点头,“对啊,你是我的先生了。”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跟着乐队奏出的音乐,轻轻摇摆,“我喜欢这句话。”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蓬勃有力地心跳声,“嗯,我也喜欢这句话。”
酒店那间会客厅里,突然传出争吵声。
“宋怀汎,你别太过分了。”
“妈,我只是想和朋友去西藏玩。”
“你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还是个初中学生。”
“妈,我同学都去,大家就像游学一样而已。”
“我不同意。你不用说了,出去了,午宴要开始了。”
门被打开,是唐如珍,她没有再看女儿一眼,而是重重的关上门。
门里,宋怀汎满脸泪水,她抽泣着,拿出手机,“我妈不同意,但是我不管,她不同意,我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