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希望。”
……
营地的角落里,伊文为默黎被拔掉指甲的左手涂上药膏,再包扎起来。
“嘶……”
“抱歉,很疼吗?”
默黎轻轻摇头,她看着伊文衣衫上发黑的血迹,哑着声音说:“和你身上的伤相比,我这算得了什么……”
“不一样的。”伊文伸手轻抚默黎的卷发,“你承受了更多的苦难。”
她顿了顿,又安慰道:“没事了,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很快就能一起回去辛可莱了。”
默黎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就这么过了许久,她闭上了眼睛,借着药效睡了过去。
伊文找了一件稍微干净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在营地里走了一圈,终于在一名伤员的旁边找到了塞莉菲尔。
“弓矢尖端的碎片已经拿出来了,内脏也修复好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
“谢谢你,塞莉菲尔大人。”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不,你是我们的首领,我们发自内心地尊敬你。”
塞莉菲尔无奈笑了笑,给伤员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一转身,视线就撞进了那双带笑的蓝眼睛。
“塞莉菲尔大人,是时候该吃点东西了。”
伊文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干面包和水瓶。
“你在取笑我?”
“你值得被大家敬仰。”
“我害得大家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伙伴。”塞莉菲尔垂眸,“即使是最微小的牺牲,对我而言也是无比沉重。”
“但是我们都明白,革命是由那些心怀信念与牺牲的决心,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家园而努力奋斗的士兵争取而来的斗争。”伊文向前靠近了一步,低头认真凝视着姐姐,“塞莉菲尔,这是战士们的荣誉,我们理应永远铭记他们的受难和死亡,感激他们用鲜血赢得的胜利。”
塞莉菲尔听着这一切,眼眶里含着泪水,许久过后,她缓缓拭去脸旁的泪水。
她们没有坐在营火边上,反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面前是一块长满杂草的田地,看起来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无人打理了。
这里是一座荒废的村庄,耕地化作荒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伊文,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伊文愣了愣,立即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她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姐姐。
“我只是觉得现在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感觉?”
“叶塞尼亚……她居然就这么妥协了。”伊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是那样傲慢与自负的人,我以为她不会做出任何的让步。”
“她懂得审时度势,会在适当的时机做出决绝的选择,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安然坐稳帝国的王位。”
塞莉菲尔垂下眼帘,叶塞尼亚说得没错,那五年被困在城堡的时间里,即使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双耳能够听见对方是在怎么处理着国家要事。
她以另一种方式见证着诺威克鲁女王的成长。
只是叶塞尼亚对她扭曲的感情,近乎病态一般的执着,以及对伊文、对精灵一族生出的恨意和杀意,她不认为对方会轻易让她们走上建立国家的道路。
辛可莱的割让,恐怕只是拉开了斗争的帷幕而已,让帝国有更正当的理由将这些与人类不同的异族一网打尽。
叶塞尼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伊文挠挠头,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你好像很了解她。”
塞莉菲尔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她在治理国家方面确实很有手段,但她对于我们而言会是一个危险而麻烦的存在。”
“说到危险……”伊文凑过去低声道,“我觉得默黎有点不对劲。”
塞莉菲尔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到她身上有种难以捉摸又让人陌生的情绪。”
伊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只是觉得默黎突然之间与她们产生了距离感,是一种疏远而陌生的隔阂。
尤其是在刚才,她为默黎包扎伤口时不经意地提到了“一起回去辛可莱”的话题,默黎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那一抹笑容里隐隐透着冰冷的寒意。
“当初我在寻找你的时候,乔安娜曾经为我卜梦指引你的方向,还通过梦境唤醒了我的记忆和那一份潜藏在身体里奇异的能力,但是她也悄悄地提醒过我……”
“不可以轻易将这份力量暴露出来,也不能如实告知身边的人。”
“默黎也不可以。”
塞莉菲尔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讷讷道:“难道乔安娜的梦里预示了些什么……?”
伊文抿唇,“我不知道。”
“默黎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在努力找回我们的同伴,也在努力和我们一起抗争,她、她怎么会……”
塞莉菲尔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思考了很久,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伊文忽然想起了她在今天的战斗里已经使用了能力,默黎绝对是看见了的,但是默黎什么都没有问她。
就好像默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她没有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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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nology:恶魔学说,是宗教里对恶魔罪恶的一种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