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圆月当空,她自梦中而来。
她的动作很轻,一步一步走近,带着淡淡的铃兰花香。
清香,沉醉,令人怦然心动。
她微微倾身而下,细长的肩带随着动作滑落,胸前的弧度若隐若现,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如白玉般细腻美好。
她有着柔软及腰的金色秀发,婀娜的身材曲线,以及一双极其漂亮的碧绿瞳仁,犹如初春的湖水一样,清澈透亮。
她慢慢爬上床,双臂支撑着床褥,在起伏中紧绷着腰背,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很美,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美得太不真实。
她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浓重的雾气,屋外逐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公鸡的啼鸣、婴儿的哭闹、野狗的狂吠,以及喋喋不休的争吵。
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刺骨的寒意唤回了游离的神智。
她迅速穿上衣服,粗糙的布料擦过身上结痂的伤口带来一阵奇怪的痒意,但也总比没有衣服穿要好,至少这又丑又土的棉衣是真的十分保暖。
走出房间,木桌上摆放着早已凉掉的面包与汤,汤水的表面漂浮着一层厚重的油。
她将表层的油倒掉,凑合着吃完了一顿不怎么美味的早餐。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寒风伴随着敞开的大门呼啸而入。
女人回头看去,一箩筐的药草被扔在了地上。
“起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
冰凉的手指撩起了女人乌黑的短发,泥土、药草、鲜花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嗯,恢复得不错,你今天可以洗头了。”
女人揉了揉这头被修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问道:“雷米娅,你受伤了吗?”
名叫雷米娅的女人愣了一下:“嗯?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啊……应该是我不小心踩到了野狼的尸体,鞋底沾到了血迹。”
雷米娅·德梅特里恩(Lamia rio)是一名年轻的女医生,留着及肩的棕色微卷短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短小的马尾。
“话说回来,你的感官能力真是敏锐,伊文(Evonne)。”
伊文眨了眨眼睛,幽蓝的瞳仁闪烁着光泽,犹如宝石一样绚丽夺目。
黑发,蓝瞳,这样的外貌特征在她们所处的南方卡斯曼特帝国(tal Empire)十分罕见,不,就算在北方也并不常见。
至少在雷米娅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当中,从未遇见过拥有黑发和蓝瞳的人类,连精灵一族也没有这样的外貌。
除了这罕见的发色和瞳色,伊文还有着异于常人的愈合速度。
一个月前,这座位于卡斯曼特帝国最南边的村庄格塔丘(Getachew)突然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
在暴风雪肆虐的那一晚里,天空忽然落下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闪电,不少村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
第二天一早,雷米娅趁着风雪停下的间隙外出采药,意外地发现了一名黑发女子奄奄一息躺倒在血泊里。
女人穿着奇怪的服饰,身上多处骨折,似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
来不及细想,雷米娅赶在狼群到来之前将女人带回去治疗。
幸运的是,女人在昏迷了一天之后很快就醒了。
但不幸的是,她失去了记忆,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伊文(Evonne)。
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里,伊文迷迷糊糊地说着一种雷米娅不曾听过的语言,不是人类的通用语,也不是精灵之语。
等完全清醒之后,她又可以流利地说出人类的通用语,还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
雷米娅猜测,伊文或许是一名从北方诺威克鲁帝国(Novibsp; Empire)逃亡而来的难民。
虽然南北方在叁年前签订了停战协议,但那一份如蛋壳一般脆弱的协议在各种矛盾的碰撞之下简直毫无意义。
接壤的附属国之间经常爆发一些小型的战争,难民与逃兵四处流离。
就在不久前,格塔丘这么偏远的村落也曾有逃兵出现。
只不过眼前这一名来自北方的难民,身上却是充满着谜团。
雷米娅眯起了眼睛,安静地思考着。
对于一般人而言,伊文身上的伤口至少需要叁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恢复,然而现在只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伤口几乎彻底愈合了。
这样的情况,目前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有魔法师(Magus)。
从北方逃亡而来的法师,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那边可是容忍不下法师的存在。
当然这些只是雷米娅的推测而已。
“今天有想起什么了吗?”雷米娅问道。
伊文摇了摇头,除了名字,她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心底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里不是她的归属之地。
但神奇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很是熟悉。
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她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孩子,迷失了方向,茫然地寻找着回家的路。
她到底是谁?
她来自哪里?
她又将何去何从?
还有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女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