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易感期发作起来蚀骨剜心,从灵魂深处的躁动和生理无力的虚弱对冲,尉柯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而她的心脏却火热得想要把湿透冰冷的身体在瞬间烘干,她的皮肉和骨血都被灼烧得让她喘不上气。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一针冰凉的药剂钻进体内,温柔又强势地轻抚着她的燥热,如潺潺溪水消火于无形。
尉柯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她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那个卫生环境略显恶劣的小医院,而先前发生的那些都是她的一场梦。
直到她看到干净无比的床头柜上摆了一束开得正好的鲜花,花瓶的旁边就是先前那张被她亲手卷翘的报告单,她的手机正面朝下压在报告单的上方,纸张卷起起来的部分隐隐还有油墨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人用笔画了什么。
尉柯撑着胳膊坐起来,抽出报告单看了一眼,写着鉴定结果的背面被人用黑色中性笔留了一行字。
——柯姐,我爸妈叫我,我先回去了,有事手机联系。
尉柯:“……”
明明留个微信就能解决的事情,不懂她为什么非要留字儿,不过江影既然在这上面留了言,那鉴定结果肯定是看过了的。
尉柯轻叹一声,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想和真的面对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昨晚初见那个否定答案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现在看着反倒松了一口气,好像有种果然如此和就该如此的释然。
预想时的两种情绪都实实在在出现了,好似昨晚的应激反应就是她对过往情义的不舍,而今早的坦然则是她对自己的交代。
尉柯从病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和江影留给她的开衫外套,拿着手机和报告单找到窗口,被告知费用已经结过,可以直接走人。
东方的太阳还没露面,厚重的云彩半边灰色,半边白亮。
尉柯站在花坛前转身,清冷的空气伴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腔,冷冽又提神。
结果拿到了,总是想要挣扎和忍不住回头去看的心也终于平静了。
没有关系,就是现在的她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尉柯迎着清晨的第一道光,步行走出医院,瞄准小区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是回家也是新的开始。
然而轻松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尉柯的眼前又飘来新的沉重。
——白若雅那个女人,还是让她放心不下来。
经过昨天偶遇时白若雅表露出的状态和尉欢昨天中午言语中的回避,尉柯就能确定个七八分,再联合前世种种,她心底已经有了结论。
Alpha易感期来临的时候,身为对立面的Omega是完全可以提前预警危险的,白若雅怀了身孕,却在撞见她易感期后知险犯险,迎难而上,除了想要借她的手来做点什么,尉柯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和可能性。
可这么做了白若雅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从表象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摆明了就是她出现在尉家的敲门砖,和尉欢恋爱五年,第一次进尉家的门就是以怀孕的状态,这背后的寓意,以白若雅的智商来说,不可能想不到。
但聪明如她,明知道孩子对她来说是异常重要的,可她竟然会在第二次进尉家门的中秋夜,故意让那个孩子死在尉家二女儿尉柯的手上。
她为什么这么做?
尉柯边走边去推测前世里白若雅种种骚操作背后的真相。
难道说她真的只是想用孩子来驱赶掉自己,让尉欢成为唯一继承人?可以前到现在,她所表露出的状态都是无心家产的呀。毕业后她主动放弃了去自家公司工作的机会,也无心争夺什么。
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白若雅凭什么就以为她一个还没成形的胚胎就能让尉家父母放弃一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她知道什么?
还是说,后面种种其实也是出乎她意料的,她只是不小心推了一把齿轮,促进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那么她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尉柯在路口等红灯时抬起头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而东方的光已经穿过云层,朝向天际。
再低头时,脑中灵光一闪,尉柯拍了拍脑门,刚刚是她把事情想复杂了。
白若雅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借她的手除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嘛!
好好的孩子她干嘛要除掉!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啊!
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系里有个Omega和她的alpha大二领证,大四怀孕。尉柯和江影当时和那位同学的关系还算可以,对于怀孕初期的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没少听那位同学唠叨,多少也了解一点。
她记得怀孕得三四个月的时候才能查出胎儿是否健康的,白若雅那平坦的小腹会有三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