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青静默了一会儿,果然开口说:“成先生,我想和您谈谈关于修然亲生父亲的事情。”
…………
林修然的亲生父亲?
成煊其实并不知道林修然的父亲是谁,不过一般而言,主角的父亲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成煊表情严肃,等待着林天青告诉他答案。
林天青说:“修然他其实是洛文彬的儿子。”
成煊闻言一愣:“你说的是H城洛家的那个……洛文彬?”
“嗯。”林天青点点头。
成煊闻言说不惊讶也是假的,说起这个洛家可是大有来头,三代以前发迹即是巨富,到了今天已经是华南地区数一数二的豪门,权势很大,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惹。
“您觉得很难相信对不对?”林天青表情苦涩地说:“其实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竟然会是豪门家的大少爷。”
林天青开始慢慢诉说这段久远的记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她原本是艺术学院的大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洛文彬,对方马上对她展开了追求,两人很快就相恋了,她意外怀孕生下了林修然。
当时天真的她以为洛文彬会和她结婚,没想到洛文彬却欺骗了她,他的另一层身份竟然是洛家的大少爷,并和安家的小姐有婚约。
后面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人买通一辆车,将她撞成了残疾,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要杀她,连忙带着林修然逃出了H城。
一个残疾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根本没法赚钱养家,她只能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后面发生的事情,成煊也就都清楚了。
对于林天青的遭遇,成煊是万分的同情。
他问林天青:“那阿姨是想让我帮忙联系修然的亲生父亲吗?”
“千万不要!”林天青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激动:“洛文彬当初骗了我,对于我们母子的困境也袖手旁观,我又能指望他庇护我们母子多少呢?我只是怕有人会找修然的麻烦。”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搬家,除了躲方汉同以外,也是在躲他们……所以成先生,如果以后修然遇到了麻烦,你可以像现在这样照顾一下他吗……咳咳——”
说道这里林天青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拿手帕捂了一下嘴,不小心蹭掉了口红,成煊才发现她的唇色十分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所以刚才的好气色,全是靠化妆出来的。
成煊心急道:“阿姨,你还好吧,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咳咳,不用,我这已经是陈年老毛病了,不怎么碍事。”林天青慢慢平复下来,继续问成煊:“成先生,可以吗?我知道这有点为难。”
成煊也没有觉得太为难。
他本来就和林修然有个为期四年的约定,就算林天青不提这件事,他会照顾主角受的,他只是感叹自己离提桶跑路的目标好像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你放心吧阿姨,不瞒你说,我也很喜欢修然,一直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这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一点都不为难。”
林天青没想到成煊会这么说,眼圈开始发红,除了感激已经说不出别的话:“真的很谢谢你成先生,修然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成煊连忙安慰:“阿姨要好好保重身体,您的平安对修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林天青看着窗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年轻时犯下了错误,让这孩子从小受了这么多苦,总觉得好对不起他……我现在能这样好好看他多一天,就已经很满足了。”
…………
方汉同之前欠下了不少赌债,赌债不受法律保护,她们没有偿还的义务,但是债主的骚扰总是难免的,成煊是建议他们换个住处,他物色了挺多地方,最终看中了一个小区。
林修然也挺喜欢这个小区的。
这个小区就建在古城的旁边,所以房租并不贵,有电梯,安保也到位,还保留着一些古城的风韵,一到春天小街道上开着很多艳丽非凡的花朵。
虽然现在春天早就过去,但是秋天就要来了,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枫叶,简直美不胜收,他想着到时候可以和妈妈一起去逛逛,妈妈一定会很喜欢的。
可惜林天青最终还是没有撑到那一年的秋天。
就在搬家的前一天,林天青突然晕倒了,林修然急忙把她送到了医院,才知道她得了不治之症,只是一直隐瞒着,根本就没有告诉他。
那时候成煊正在外地开会,突然收到这个噩耗,心里全都是震撼,突然间就明白了那天为什么林天青会找他说那一番话,简直就好像托孤一样。
他匆忙赶到的时候,林天青已经离开了,林修然失神地坐在旁边,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灵魂,只剩下一个名叫“林修然”的苍白的躯体。
成煊也是经历过骨肉至亲离开的人,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所以也没有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陪着林修然一起办了林天青的葬礼。
一切办妥以后,已经是一周后。
这一周林修然请假了,没有去学校上课,大多数时间都在忙林天青的后事。
没有事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医院的凳子上发呆。
医院的人知道他伤心过度,也没忍心赶他走。
成煊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轻轻撩开少年挡住眼睛的刘海,试图和他对话:“你要一直呆在医院里吗?这样会影响医生们的工作的,回去吧。”
林修然抬眸看了看成煊,颜色暗淡的桃花眼里布满了迷茫。
是该回去了,但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旧的房子已经退租,至于新租的房子,林天青入院当天就退了,他当初为了方便照顾林天青的身体,也没有申请学校的宿舍,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成煊轻轻牵上他的手,只说了四个字:“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