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沉默的看着被雾矢格桑打乱,黑白交接的棋盘,严重怀疑雾矢格桑是故意的。
要不为什么早不打乱,晚不打乱,偏偏在他快要胜利的时候‘不小心’掀了桌子。
“抱歉。”雾矢格桑看着桌上地上掉了一地的黑白棋,眼底分明是如释重负的愉悦,这道歉毫无诚意:“看来我们只好下次再玩了。”
费奥多尔:……
他嗯了一声:“真是遗憾。”
雾矢格桑轻咳一声,视线转向旁边,那里刚被凭空出现的大货车撞了个大窟窿,漏出外面的景色。
“这种怪物除了杀人,竟然还能影响现实。”
“是因为前两个杀人现场所在地是空旷的地下车库和天台,才没有场地损坏吧。”费奥多尔放弃了纠结棋局,他起身走到被损坏的大洞口,向外看。
“货车是在七八米外凭空生成的,靠近目标,车就真实,离得远,车就相当于幽灵虚影,没有碰撞体积和杀伤力,所以之前的现场会出现由轻到重、逐渐消失的车辙印。”
“这东西没有灵智,只会攻击范围内的活人。”雾矢格桑也笑盈盈的复盘,潜意识的胜负欲让他不想落于费奥多尔,青年俯身,拾起地上的某个东西:“弱点是……”
一声急促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身上套着又脏又宽大的旧衣服,胡子拉碴,流浪汉打扮的人满脸气愤,他看着凌乱无序的房屋,还有屋内被打翻的棋盘,气的浑身哆嗦。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两个擅闯民宅的家伙没有一点自觉,被打断了说话的雾矢格桑甚至有点生气,他将刚拾上来的东西放到衬衣口袋里。
费奥多尔朝流浪汉伸出手,面上带着挑不出毛病的微笑:“森朝出版社曾经的主笔,山尾先生,久仰大名。”
房间的主人,恐怖漫画真正想杀的人。
山尾听到那个名字,脸刷一下变了,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不自觉放大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恐慌:“什么主笔,你们是来干嘛的,我要报警了。”
雾矢格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警服。
“我们就是警察。”
山尾脸憋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警察……警察又怎么样,警察也不能擅闯别人家啊,你们的搜查令呢。”
雾矢格桑看了眼漏洞百出的天花板。
这鬼地方,小偷来都得流着泪走,刚调查到时,他都不信这是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想想流星街那些用破铁板和纸壳子搭建的房屋,这里好像挺不错的。
费奥多尔面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语气柔和,但站的位置不对,大半个身体掩藏在黑暗中,紫红的瞳子因为反光,莫名诡异:“您认识藤田主编吗?”
这句话让山尾暴躁起来,他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粗粝的毛孔红的像是要滴血,眼看着就想暴起攻击费奥多尔两人,却被费奥多尔一句话抽走了力气。
“他死了。”
像是从褪色的古画卷中走出来的青年微微笑着接过话,琥珀色的瞳子盛了暖阳,枣花蜜一样温暖的颜色,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虽然因为案情离奇,为避免引起恐慌,警察封锁了消息,但你肯定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一直在偷偷关注藤田主编。”
雾矢格桑懒得说后面的东西了,给费奥多尔一个眼神。
费奥多尔:……
他无奈开口。
“山尾崎,男,二十八岁,曾是森朝出版社的王牌主笔,参与过许多重大新闻稿件的编写,三年前,你因偷盗同行新闻稿被辞退,并遭行业封杀……”
“我没有!”山尾崎脸刷一下白了,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眼里却燃烧着坚毅的火焰:“是藤田偷走了我的新闻稿,他在污蔑我,因为我不肯替他写稿子。”
雾矢格桑插话:“你知道藤田主编死了吗?”
气氛一下冷凝起来。
半晌,山尾崎无力的跪在地上,双手垂在身边,喃喃自语:“我知道,我知道,是他……是他,我会沦落到现在的境界,也是因为他。”
“一个文采斐然的主笔,就算被新闻出版社封杀,也不至于沦落于此,除非……你在躲,你在三年前,就知道了一些藤田主编不知道的东西。”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开口,彻底把山尾崎的最后一丝侥幸打破:“凶手是一个孩子吗?”
雾矢格桑看了费奥多尔一眼,什么也没说。
山尾崎好像被一道闪电劈到,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萎靡下来,十几秒后,中年人缓缓开始讲述。
人与昆虫鱼类一样,都具有趋光性,尤其是幼小的孩童和每日按照固定轨迹一成不变的运行的低迷城市,孩童需要榜样,城市需要英雄。
这是一个榜样和英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