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大发慈悲,没有要她的命。桑遥把通讯玉符重新塞回袖中,舒了口气:“你不生气了?”
钟情:“下不为例。”
桑遥:“我们是同伴,你不要总是对我动刀动枪。”
钟情没做声。
两人的手还被绑在一起,自然是不能大摇大摆的回李府,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钟情拎着桑遥跳上墙头。
李府内依旧一片死寂,像个巨大的棺材,埋葬着生机。灯笼在黑夜里寂寞地燃烧着,白日里的仆从,再无半点踪迹。
桑遥跟在钟情身后,几乎是被他扯着走的。
少年步子跨的大,桑遥跟不上他的步伐,跌跌撞撞的。
“钟少侠,这好像不是去我房间的方向。”桑遥提醒。
“三小姐要回屋,请便。”
桑遥要是能自己回屋,就不会跟条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了。
钟情走的方向是他自己的屋子。
李樱桃把他们两个的客房安排的刚好是相反的方向,桑遥认命地跟着他进屋。
钟情点燃油灯,昏黄的烛火腾起细白的烟雾,勾勒出他冷冽而妖艳的眉眼。
桑遥还在考虑晚上两人恐怕要共眠一榻的问题,钟情抬手解着衣襟,桑遥花容失色:“你、你干什么?”
“睡觉。”少年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睡觉就睡觉,不许脱衣服。”桑遥捂住自己的眼睛。
钟情的衣裳解到一半,停了下来。
桑遥的面颊飞起两朵红云,五指张开,眼睛透过指缝,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钟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反应:“你怕?”
“原来三小姐怕的是这个。”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了一句。
“有什么好怕的。”桑遥东张西望,就是不肯直视他的双目,“谁说我怕了!我堂堂微生世家三小姐,天不怕地不怕。”
钟情唇角含笑,径直在床畔坐下,桑遥与他被迫绑定,也只能坐下。
他说:“睡里边还是外边?”
眼下这个情况,只能睡在一起了。
桑遥昨夜熬了大半宿,今晚又折腾这么久,早就困得哈欠连天。
“里边。”桑遥率先踢掉鞋子,爬上了床。睡在里边有安全感,万一李府有脏东西,先吃的是钟情。
钟情衣服也不脱了,与她并肩躺下。
烛火透过纱帐的孔洞,洒下细碎的光影。两人一时无言,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桑遥困归困,真的躺下了,压根不敢睡着。睡在她身侧的这位,可是时时刻刻想吃了她的,她怕睡到半夜,茶茶饿了想吃夜宵,直接张口把她吞了。
桑遥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六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有三急,万一她想去方便怎么办。又或是茶茶想去方便,她该怎么办。
桑遥正胡思乱想着,屋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接着,李樱桃的声音隔着门板飘来:“钟情,你睡了吗?”
桑遥一个激灵,登时清醒无比,看向钟情,用口型问道:“怎么办?”
钟情进屋后,并未将门闩扣上,李樱桃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自作主张推门进来:“钟情,你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我知道你没睡。”
纱帐垂下,如同大雾,掩住床上的人影。
李樱桃向着床榻走来。
钟情是指望不上了。桑遥情急之下,欲起身藏到别处,被钟情按了回去,用被子裹住,接着,口中被塞住一物,堵住了她的声音。
她舔了一口,是甜的。
李樱桃脚步声愈近,床帐被掀开的瞬间,钟情懒洋洋地坐起,抓住帘子,露出半张春花般的面孔:“李姑娘,三更半夜的,我要睡了,请回吧。”
“我给你做了橘子炖燕窝。”
“我不饿。”
李樱桃委屈地撅了下嘴唇:“钟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你不高兴?”
“李姑娘身为女子,不该半夜出现在陌生男人的屋里。”
“我听说你爱吃这个,特意给你做的。钟情,你不是陌生男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日我救你并非出自真心。”
李樱桃:“……”
“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这个救命恩人,我认定了。”李樱桃双眼雾气蒙蒙,扔下这句话,将橘子燕窝留在桌上,自己伤心得走了。
钟情掀开薄被。
夏日的天气,屋里囤了一整天的燥热,闷得紧,桑遥被捂出满脸绯红。她叼着糖人,爬出被窝,揪着袖摆扇风,含糊不清地说:“可算是走了,再晚一步,我要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