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杜芒没有问这么一句,宴厌试了几次后,只会觉得自己错怪了帝君,并非是自己被强拉了出来,而是这段幻境原本就只有这么长。
但先前的怀疑,加上杜芷的话。
让她不得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甚至由此回想起所有事情,都透露着一股过于凑巧的微妙感。
比如薄光殿自封的结界,为何自己说进就进。
哪怕是被结界攻击,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有些让自己吃力,却又未伤及自己。
若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自己也不至于打碎琉璃盏。
李青燃不是飞升不得,而是故意留在人间。
八角铜钱里凤三的记忆,铃铛会激起的幻境,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才能恰到好处的让自己窥见端倪,脑补出一个全貌。
方才自己若按部就班,渡了天劫之后。灵相回归本体。
那自己大约会与帝君同时在薄光殿中醒来。
自己会说什么呢……
仓皇地退到一旁,将自己误闯薄光殿的事避重就轻地说上一遍。
从乾坤袖里把李青燃亲手所签的免罪诏递上去。
再看着辰虚短暂的应一声,带着免于刑罚的庆幸,让一切回归原本。
继续无忧无虑地当她的凤族小殿下,天阙中的凌霄元君。
凤三还是那位早已经消散的前辈,李青燃不过是凡尘众生里的一张皮相。
飞升之后不记旧事,谁也不会提及。
凡间同行的这几月,当做一场黄粱之梦,梦醒则散。
世人皆是如此。
越是当做什么禁忌一般的瞒着,便越是引人窥探,甚至编出数个版本的故事来。
倒不如直接给对方一星半点,让其自以为知道真相,反倒能绝了刨根问底地念头。
就像幻境中,即便是帮凤三殿下抵挡天劫,帝君也会故意留下一两道天雷,就好像本该如此,让被庇护之人不深究便难以察觉。
这些她都能理解的是,她不能理解的是,明明瞒住她的方法有千千万,随便哪一样都能做得更加圆满又不漏痕迹,帝君为何偏偏要选这种漏出破绽的方法。
左右还是怪丰都客栈中的那次洗灵,将两人洗得都有些神识不清。
可凭何说不记旧事便不记旧事,说大梦方醒便大梦方醒。
宴厌拦住了杜芷,询问道:“那你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这铃铛只听我的,不受帝君感应?”
杜芷:“……没有。”
杜芒:“嗯?师兄,那你迟疑什么?”
杜芷轻咳一声,“并非迟疑,只要帝君神力所及之处,便无法避免的会有所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