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深没有否认。
“你怎么会有西西的病历,她是我的猫,每次打针都是我陪着去的。”
钟黎十分不解:“而且她没生过什么病啊,她一直都很健□□过最大的病就是感冒。”
“是我送给你的。”傅闻深道。
“明明是我自己捡到的。”钟黎说,“在我们家花园里捡的。”
傅闻深只是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安静片刻,钟黎明白过来。
“你故意放那里的?”
“嗯。”
这个十多年来钟黎都不知道的真相,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可又似乎很合理。
怪不得对除她之外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西西,莫名其妙地很亲他。
原来傅闻深才是她的第一个主人。
想到这里,钟黎马上强调自己的主权:“但她现在是我的猫,是我把她养大的,而且你上次已经输给我了。下次离婚——不对,是分手,不许再和我抢她的抚养权。”
傅闻深微妙地看她一眼,说:“不会。”
钟黎看看那份年久不清的病历,又低头看看瘫在地上的白色懒猫,抬头时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得意。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暗恋我了。”
平时傅闻深对这个话题都闭口不谈,今天却没有回避,也没有否认。
“还要更早一些。”
“那是什么时候?”钟黎拉着他追问,“你这个人怎么隐藏得这么深啊。”
傅闻深沉默了会,回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见她?
钟黎蹙着眉心回想,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小时候爸爸还在世时,跟傅长定交情不错,那时傅闻越也还在世。
和傅闻深从小的沉闷不同,傅闻越开朗爱笑,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模样。
傅闻越经常带她到傅家去玩,钟黎对傅闻深最早的印象,就是傅家那个坐在钢琴前练琴的哥哥。
她第一次去傅家时,在客厅甜甜地跟长辈们问好,傅家的人都很严肃,只有傅长定还会笑一笑。
那时傅闻深就坐在钢琴前,正在弹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
他没有过来客厅接待客人,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大家说话时,他一个人沉默地练琴。
她被傅闻越领去楼上,经过钢琴角,转头好奇地看。
傅闻深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练琴。
钟黎在傅闻越房间玩了好久,出来时,他依然在弹《悲怆奏鸣曲》。
太久远的时候,钟黎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趴在栏杆上看他,不明白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那时候傅闻深喜欢她吗?
钟黎的记忆里,他明明对她很冷淡的。
她每次去傅家,傅闻深都在同一个地方练琴。
他好像不会累似的,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遍一遍,不停地重复练习同一支曲子。
他从不过来跟她玩,也很少和她说话。
钟黎还记得自己有次溜猫时碰到他,那是钟启宁已经去世,钟家的生意被三叔接管,与傅长定来往的变成了三叔,她去傅家玩的次数少了许多。
那天她和西西一起摔在泥坑里,弄脏了裙子和皮鞋,站在路边等家人来接的时候,傅家的车停到她面前,傅闻深坐在车里,打开了车门。
钟黎拎着脏鞋子上了他的车,他没嫌她一身泥,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着,用湿纸巾帮她擦干净脚,然后送她回家。
现在一想,不就是他偷偷拍下那张照片的时候。
那天钟黎坐在他对面,看他捧着自己脏兮兮的脚,认真专注擦拭的模样,好像捧着什么珍宝。
可下次再见面,他依旧是不爱理人的模样。
后来,傅闻越也去世了,钟黎不再去傅家做客。
再后来,他们都渐渐长大,钟黎刚好差了他三届,她升高中时,傅闻深出国留学,就更少见到了。
小时候那点为数不多的交集都埋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再见面不过点头之交。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钟黎总是会下意识注意他。
可即便因缘际会在某些场合遇到,傅闻深也从来不会主动和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