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的心力投注在儿子的培养上,希望他比傅长定的儿子傅闻越更优秀,一定要将傅闻越比下去,让老爷子知道,他比傅闻越更适合做傅家的继承人。
傅闻深确实如她所愿,成长得非常优秀,一点都不比傅闻越差,可惜他晚生两年,便处处都晚人两年。
上面有一个长他两岁的哥哥,所有风头就都是哥哥的,他所获得的奖杯、赢得的比赛,傅闻越也都已经赢得过。
傅闻越天生就不是一棵碌碌无为的苗子,相反他从小成绩就格外优异。他越优秀,压在严棠心头的石头就越重,对傅闻深的教育也越苛刻。
她在他童年里塞满看不完的书、上不完的课、练不完的琴……逼迫他去加速成长。
有时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可看到傅闻越,她又觉得时间紧迫。
严棠也想不到,傅闻越的人生会结束在十六岁的好年纪。
她不必再逼着傅闻深去与哥哥竞争,但那时想停下来,已经为时太晚。
有时候回头想想,她也不确定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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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钟黎在,傅家向来“食不言”的餐桌气氛,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傅家人几乎没有互相布菜的习惯,钟黎却很喜欢通过请求帮忙来与人建立联系。
“老公,鱼肉有刺,你帮我剔掉。”
“妈妈,我想尝尝那个芦笋,可以帮我夹一颗吗?”
“爷爷,那个鱼汤好喝吗?”
“好喝。”傅爷爷自动领会她的意思:“我帮你盛一碗?”
旁边的阿姨赶忙想过来帮忙,钟黎已经把自己面前的小汤碗递过去,笑眯眯说:“谢谢爷爷。”
傅爷爷帮她盛好汤,钟黎尝了一口,发出“嗯~”的愉快声音:“真的好喝,爷爷果然没骗人。”
傅爷爷笑了起来。
吃完饭,傅闻深先是被父亲傅长卫叫去书房谈话,结束后出来,碰见老爷子。
傅爷爷正在关走廊每天定时打开通风的窗子,他不喜欢让人伺候,家里请的人很少,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动手。
正值深冬,到夜晚风极冷,傅闻深走过去:“我来吧。”
傅爷爷看让到一旁,看着他伸长手臂,将朝外打开的窗叶合拢,窗框上的积雪扑簌簌落到地上。
“老钟头还挺有心眼,我跟他见了好几次,他也没跟我透露过半个字。”
傅爷爷背着手说:“怪不得最近约他钓鱼,他总说有事,敢情是心虚。”
傅闻深将走廊的一排窗子全都关好,手背上落了一抹雪,他轻轻拨掉,没作声。
傅爷爷瞥他一眼:“你可想好了。等她脑袋恢复了,要是还是不要你,爷爷可帮不了你。”
钟黎从洗手间出来时,在偏厅遇见傅长定,他正在给一只绿毛鹦鹉投食。
她兴致勃勃走过去看,傅长定偏过头看了看她,继续拿着一只银色勺子喂食。
这只鹦鹉长得很有特色,通体翠绿的颜色,小黑豆似的两只眼睛,见她过来,歪着小脑袋盯着她瞧。
“它好漂亮。”钟黎等它吃完东西,小心地把手指伸向鹦鹉,见它没有抗拒,这才轻轻放上她脑袋,摸了两下,滑溜溜的触感。
鹦鹉从架子跳到她手背上,钟黎举着手,任由它沿着手臂走到自己肩上。
她眼睛一亮,露出笑脸:“伯伯你看,它喜欢我。”
傅长定笑了一声。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笑容明媚而充满生机,这栋房子里很久没有如此鲜活的生气了。
“它会说话吗?”钟黎问。
傅长定说:“没人教过它。”
傅家没一个话多的人,连带着养的鹦鹉都像个哑巴,至今没学会说话,只会鸟叫。
“靓女。”钟黎放慢声音,一个音一个音地发,“来,跟我学,了一昂靓,呢玉女,靓女。”
鹦鹉张嘴,发出原始的清脆叫声,钟黎不厌其烦地教了半天。
傅长定默默看了一阵,忽然感慨道:“要是闻越还在,跟你结婚的应该是他。”
“闻越?”钟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又有一点隐约的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傅长定却没有再多说的打算,伸手让鹦鹉跳上来,送回笼子里。
离开傅家后,回天阜湾的车上,钟黎托着腮问傅闻深:“老公,闻越是谁?”
傅闻深忽然朝她看来,目光在光线昏昧的车厢内难以辨认。
沉默片刻,他没答:“为什么问他。”
钟黎把傅长定那句困扰她半天的话讲给他听:“什么意思?为什么跟我结婚的应该是他?”
傅闻深似乎并不想多提,越过扶手,将她的手握到掌心里。
说了答非所问的两个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