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二□□育有三个儿子。钟黎的爸爸是长子,也是原本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然而而立之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匆匆离世,那年钟黎才刚刚八岁。
钟黎二叔在政界颇有建树,钟家的家业现在是三叔钟兴宸在打理。
今日公司有应酬,钟兴宸回到家已近凌晨。
他放轻动作去洗漱,以免吵醒已经休息的妻子。但从浴室出来时,卧室的灯却打开了一盏。
“吵到你了?”他问。
戴文丽半坐在床上:“我正在想事情,没睡着。”
钟兴宸走过去,上床准备就寝,戴文丽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同他说起今天又去医院看了钟黎。
“她的伤怎么样?”钟兴宸问。
“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得休养一段时间。不过这次头好像真撞得不轻,失忆很严重。”
钟兴宸皱了皱眉,问道:“医生怎么说。”
“几个专家给她会诊,到现在也没确定到底是什么毛病。我瞧着没什么大事,就是总说些古怪的事,还说小时候爸妈对她不好,把她扔在冰天雪地里受冻。”
戴文丽提起来便觉得有些好笑,“起初我也以为她在闹着玩,这几天观察,又不像是假的。”
钟兴宸沉吟道:“撞到头不是小事,这两天我抽空去医院看看。大嫂现在不在国内,你多照料着。”
“这我知道。”
戴文丽想的其实是另外一些事,她回来琢磨了一晚,趁这时间,与丈夫商量:
“我是想,阿黎跟闻深的事既然成不了,咱们跟傅家的合作还是要继续的,不如还是让晴晴跟闻深试试。”
钟兴宸拢眉:“阿黎出了这么大的事,受伤住着院,你怎么还想着这些。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什么趁人之危,原本我就打算让晴晴嫁给闻深的,还不是爸跟妈偏心,什么好事都先紧着阿黎来。公司的事都是你在管,跟傅家的合作也是你一手促成,怎么到了要联姻的时候,晴晴就得靠边站?”
其实戴文丽心中对此也有几分不满,话赶话便都吐露出来了。
“她和闻深反正没戏了,让晴晴试试又怎么了。咱们跟傅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阿黎不成,早晚都是晴晴,你在这装什么假清高呢。”
“那也不急于现在一时。”钟兴宸有些不快:“阿黎跟闻深的事才过去多久,你这又急着把晴晴送过去,咱们钟家就那么上赶着?阿黎现在是不记得,等她以后想起来了,你打算怎么面对她。”
戴文丽一时被问住。
男人总是不能理解且看不上女人一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钟兴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
“行了,你有时间多去照顾照顾阿黎,让她早点好起来,别总琢磨这些。早些睡吧。”
戴文丽也恼他不向着自家人,不为自己女儿打算,在他背后暗暗剜了一眼,懒得跟他多说。
“算了,你也是指望不上。下回见到闻深,我自己跟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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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傅闻深临走前那一瞬微妙的眼神,钟黎心情十分愉快,整晚睡得都很香。
但这个夜晚,睡得毫无心事的人,大约只有她一个。
翌日,钟家二老来医院时,都比往日要沉默两分。
钟爷爷双眉紧锁,气压凝重,进了病房,站在床边古怪地盯着钟黎看。
直把钟黎看得感到奇怪,问他:“爷爷是不是有起床气?”才又转去沙发,一声不吭地坐着。
相较之下,老太太显得淡定一些,若无其事地叫醒钟黎,起来吃早餐。
傅闻深渣归渣,做事确实言出必行,前一晚答应钟黎会早点来看她,傍晚果真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
他来时,二老都在。
傅闻深神态自若地同二老打招呼,钟奶奶态度慈善:“是闻深啊。你来看阿黎吗?”
傅闻深淡声道:“顺路过来看看。”
“这次阿黎的事,还要感谢你,你工作这么忙还记挂着她,有心了。听说你昨晚十点多还特意从公司过来看她?”
病床边,正用热毛巾替钟黎擦手的陈嫂立刻垂下眼。
傅闻深说是。
“怎么工作到那么晚啊,也太辛苦了些。”钟奶奶话语里带着对小辈的关心。
钟爷爷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见到傅闻深,老爷子眉心皱得比来时还深,沉声开口,反倒有些赶人的意思:“你下班晚,就早些回去休息,不用再特意赶过来看阿黎。你来时她都睡了。”
钟黎听得蹙眉。
干嘛要对渣男那么体贴?
“我睡了和他来看我不冲突啊。”钟黎振振有词:“他看我,又不需要我看他。我睡着也能看。”
“阿黎。”钟奶奶回头教训,实则语气一点都不重:“闻深工作那么忙,还是不要太麻烦他了。”
钟黎半靠着枕头,漂亮的眼睛瞟一眼傅闻深,无辜道:“哪里麻烦了。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钟爷爷越听神色越古怪,皱着眉正欲说话,被钟奶奶的一个眼神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