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了汤姆这个人格,他将彻底告别前世,从此就像断根的浮萍, 在这个异世界漂泊,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而来, 也不知道家乡在哪里。
可是迪罗别无选择,他闭了闭眼睛,向着光芒中的汤姆伸手——
“再见, 汤米。”再见了,我的前世。
虚拟与现实谁又分得清楚?疯狂和清醒又有什么区别?人生的起承转合,一个宇宙文明的兴盛衰亡又能怎样?就算是写在书上,也不过是前一页飞黄腾达, 后一页泯灭无声。最重要的,不过是临死前还能听到有人不舍的呼唤……
这一声声的温柔呼唤,便是我们不愿离开这世上的理由:世界以痛吻我,可仍旧不舍离去,只是因为还有人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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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杂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不是英文,而是某种小岛上的方言。温柔的海风携着热带的温暖,吹起天蓝色的薄纱窗帘,吹在沉睡的男人脸上。
迪罗闻到了热带水果的清甜,勾起了嘴里的唾液,让他耐不住眨动着逆天的长睫毛,睁开那双翡翠般的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周围风情洋溢的装饰。
他睡着的这个房间小小的,墙壁刷成粗糙的白色,窗帘是海水般的蓝色,墙壁上挂着草帽和编制而成的小花环,还有一串贝壳风铃,叮叮咚咚被风吹得直响。
但迪罗没有心情欣赏如此悠闲美丽的海边田园景色,他很认真地思考一个有关人生哲学问题: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
要搞明白这问题,显然躺在床上是不会有答案的,于是迪罗挣扎着从舒服的小床上爬起来,套上一旁挂着的夏威夷风的短袖衬衫,溜溜达达地下楼去了。
楼下还是闹哄哄的,他刚从楼上走下来,就明白了为啥闹哄哄的原因——马旦,为啥他楼下是个小资格调的酒吧?一个个长得像游客的人三三两两坐着,点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肚子饿了就再点两块小蛋糕或是三明治。
“迪罗,你醒了?就说你昨天酒喝多了。”一个穿着店员衣服的美女小姐姐笑着说道,她那曼妙的身材哪怕是统一式样的工装都挡不住,五官艳丽极了,眼波流转中透着醉人的媚态。
哦哦哦哦哦,美女啊!还是好漂亮的美女!
迪罗眼睛都看直了,伸出了自己的魔爪,抓住对方白皙柔嫩的小手,很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美女并不惊讶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但由于有客人在叫她,小姐姐笑眯眯地抽出自己的手,袅袅婷婷地走去点单,然后顺手拉着一个偷懒的服务生,指着迪罗道:“老大又失忆了,你去给他解释一下。”
“昨天、前天、上个星期都是我解释的!你怎么不叫尼克来解释?”那个服务生跳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