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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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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太目前赶来的几位亲人,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要立遗嘱上面。

一窝人在律师事务所里闹哄哄的,也妨碍事务所的正常运转。最后一行人便又被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劝离,急匆匆的准备开车回养老院。

角落里,唐楸见杨奶奶已经被找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跟上去看一看。

还是同样跟来找人的焦老爷子注意到了,走到站在不显眼处的少年身旁,粗糙的大手安抚的拍了拍他另一只手:“楸楸,你要是还放心不下,等会儿回养老院,就先去我那边待会儿。”

以唐楸在非工作状态,对金钱都算不上很敏感的性格,他都隐隐约约有了感觉。

焦老爷子这个活了大几十年的人,自然看的更清楚,杨大姐这是想公开立遗嘱,把东西都留给楸楸?

同时老爷子也在心里确定,杨大姐近两年确实越发健忘了。

因为就未来身故后的遗产处置问题,在几年前,杨大姐脑子还清楚的时候,他们这老几位就凑在一起商量过。

实话实说,这些年下来,他们是真的想把楸楸当自家的小孙子似的,掏心掏肺的疼。某种意义上来说,亲孙子也不如他。

当年小小一个的人儿,每周雷打不动的往养老院里跑,就像养老院里定时会升起的小太阳,照的人身上心里都暖和了。

是人都会享受这样的需求感,一群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吃的盐比小娃娃吃的米都多,心理上,却反过来要更依赖这个小娃娃。

可就是那么一个一点点大的小娃娃,却反过来心疼他们。他并不为自己每次来到养老院,就会享受到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而骄矜欢喜。

某一天,楸楸他反而很是认真的和他们说,他不喜欢爷爷奶奶们只有在他来到的时候才开心,一个星期里,一天是开心的,剩下的六天都是在等待。他以前等一个小时,就觉得很久了,六天又应该怎么等呢?

所以,他喜欢爷爷奶奶们在他来的时候开心,他不在的时候,他们自己在一起,也可以开心。

后来,他们真正做到了这一点,楸楸每次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这一周里,他们都做了什么,果然脸颊上的小梨涡也笑得更明显了。

但这个小小的孩子不知道的是,他们虽然有了更多能寄托寂寞与等待的事情,但对他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的。

焦老爷子回想,几年前,他们闲来无事,坐在一起谈论遗产处理问题时,就说起过楸楸。

不过那时按杨大姐的意思,她是不准备把自己的,比较显眼的一些遗产留给楸楸的,她另有安排。只几件家里老一辈传下来的首饰,给楸楸了,以后还可以让楸楸送给他媳妇儿,也算是她的心意。

杨大姐的想法,他当时也是赞同的。端看以前老白立个遗嘱,结果他那几个儿女闹出来的事儿就知道,财帛动人心啊。尤其老白还只是要捐献,而不是送给在他儿女看来的外人。

唐家的条件好,楸楸爸妈也都是疼孩子的,根本不会短了他任何东西。他们这些东西,对楸楸来说,最多算得上是锦上添花,说不定还会给他惹麻烦,没必要。

当然,该藏还是得给楸楸藏些东西的,不然万一以后唐家破产了呢。

这东西藏的不说多吧,大家有之前留过一手的,有条件的,每人凑两件小巧值钱的物件,存到银行保险柜里,最起码得凑到楸楸以后老了,买墓地也能买好的。

大家商量妥当后,各自回去准备了几天,也找了人公证,杨大姐也拿了东西出来,是一套金累丝的楼阁簪子、手钏、以及耳坠,看样子像是老物件。

焦老爷子在和唐楸还有傅洵一起坐车回养老院的时候,还心说,那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现在都还在他手里,杨大姐却又要立遗嘱,哎,果然是现在转脸记不清楚了吧。

养老院里,焦老爷子和杨老太太的房间距离不远,焦老爷子拿钥匙开门进到房间后,怕杨老太太那边的亲人现在正情绪上头,到时候再祸害到楸楸,他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些零食,然后又和唐楸还有傅洵叮嘱:“楸楸,小洵,你们就先在我房间里吃着东西等会儿,我去杨大姐那边看看动静,你们轻易别出来。”

唐楸对于焦爷爷的房间很熟悉,现在被塞的左手一包薯片右手一块巧克力,栗子哥哥还陪着他,他心里早就踏实下来了,于是点点头,乖乖答应下来:“嗯,我和栗子哥哥在这里等焦爷爷你回来。”

这一下又把老爷子稀罕的不行,喊了两声乖孙,这才又出门去打探起了情况。

杨老太太那边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

或者说,她临时赶来的那些儿孙们的情况算不上好。

杨老太太一共有一子一女,年纪最大的大儿子已经是六十出头了,三十年前烂赌躲债躲到了S市,在那边成家立业,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稍微好了些。

他听到消息后,人在S市那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就把自己现在正在C市有事的小儿子喊到了养老院。

同样现在在养老院里的,还有她的一儿子,以及一儿子家的两个孙子孙女。

此时和杨老太太面对面坐着的,大约五十上下的男人,名叫魏爱国,正是杨老太太的一儿子。

他此时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后,问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妈,你有这么多钱,怎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虽然老太太当年是主动搬来的养老院,用的也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可谁也没想到,这私房钱有这么多啊。

魏爱国身后,老太太的三个孙子孙女,也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奶奶,眼眸中时不时也会闪过一抹思索。

如果不是房产证复印件,还有那大额存折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几乎以为老太太是糊涂了,在说胡话。

可当妈的有这么多钱,他们这当儿女的,却从来没见过,魏爱国坐在那里,觉得很荒唐,荒唐之余,也多了一丝窃喜。

从律师事务所

里他们知道,像是老太太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是没有办法再立遗嘱的。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儿孙,就是老太太未来财产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老太太此时靠在椅子上,糊涂劲儿好像稍微退下去了一点,她眼睛半睁不睁的,嘴里念叨:“有钱就是妈,没钱就是破烂。”

“呸,谁稀罕你们。”

她想起来了,她以前立过两份遗嘱。

最好的一套东西给楸楸。这是一份遗嘱。

剩下的物件捐博物馆。

小洋房早就卖了,所以只有房产证复印件。卖了之后成立基金会,小辈们乖,就每年给他们些零花,不乖就把零花钱都攒着捐了,饿不死他们就行。

杨老太太张张嘴:“我想起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振奋:“您想起什么来了?”

老太太:“我想起……我想起你个王八羔子,人就在C市,一年不见得能来看我一回!”

老一魏爱国五十多岁的人了,当着儿女的面被自己亲妈骂的脸上一赧,就要开口,却见一直盯着房产证和存折看的女儿朝他摇了摇头。

魏爱国的女儿叫魏郦,也是杨老太太的大孙女。她心思比较细,想的更多些。

老太太财产现在看着多是没错,可掰手指算起来,连带上她爸,她一共有姑伯四个人。

大家都没给老太太养过老,所以在分财产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优势。她那两个姑姑家里也都是做生意的,哪会不缺钱,真要到了法院,人法官可不管你是儿子还是女儿,继承权都一样。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最大可能要被分成四份。

到她爸手里,就是四分之一。

巧了,她也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妹。

等轮到她手里,就是四分之一的四分之一了。这还是老头子不偏心的情况下。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从老太太的房间里出来。

因为被女儿制止,在老太太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魏爱国语气不算特别好的看向女儿:“小郦,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

魏郦没太在意父亲的语气,只是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然后假设道:“爸,您说奶奶在养老院住了这么多年了,她的东西真的就只有这么多吗?”

魏爱国一怔:“什么意思?”

魏郦也没有说透,只是牵引着父亲的思路:“奶奶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想把房子和存款给外人,怎么会想到去立遗嘱。”

“房子和存款需要走正规的手续,可如果是一些数额不大的转账,奶奶就算糊里糊涂的给出去了,又有谁知道?”

“还有S市的老洋房,家里能传下来这些东西的,怎么可能只有一栋空荡荡的老洋房。”

“我以前一个同学,他爷爷原来是皇城根儿下的老顽主了,那年他们家里欠了债,他爷爷把家里插花的花瓶转手一卖,八十七万!”

四分之一的四分之一实在有些太少,C市的房价一天天在往上涨,分到她手里,说不

定都不够她全款买套房子。

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是再尽量把蛋糕做大了。

便宜大伯还有姑姑他们了,魏郦有些无奈的想。

同时,因为还想要堂哥把这些话转告给大伯,她说话时,也没避着堂哥。

果然,几句话说完,就见面前的三个男人,全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

那天过后,杨老太太的儿女们看似是安静了几天,实际上,兄妹四个连碰头会议都开过好几次了。

对于魏郦的分析,几位长辈也都觉得在理。

并且,他们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是一个具体大名不知道,小名是qiu这个读音的孩子,现在的话,应该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学生。

仅上次过大寿的时候,老太太就念叨了好几次。老太太糊涂了,这边刚作为寿星切完蛋糕,那边就要拿着蛋糕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她小孙孙喜欢吃。

当时那种场合下,为了安抚下老太太,所有孙子孙女围着她,结果老太太认了一圈,手里的蛋糕硬是不愿意给出去,还是一个劲儿要往外走。

后来老太太带着切下来的第一块,打包好的蛋糕回养老院时,他们才知道,老太太说的小孙孙,压根儿就不是自己这些血亲的孙子孙女。

觉得老太太没钱的时候,她的那一众孙子孙女,只觉得奶奶莫名其妙,对一个外人比对亲孙子孙女还好。

可现在知道了老太太深藏不露,说不定在哪里还藏着有东西,一群孙子孙女心里却忽然不是味儿起来,甚至还掺杂了一丝嫉妒。

所有人一致怀疑,老太太还有另外的东西没拿出来,而且说不定其中一部分已经给出去了。就是给了那个孩子。

但这种事情,你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到了法院法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判。

也许这类想要和父母撒泼打滚的儿女,思维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共通性的。

没有证据,想要逼着对方把东西拿出来,只能是舆论攻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