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暝沉默着,直到蓝蕊转过头来看他,他才低声回答:“是。”
蓝蕊轻笑着像是松了口气,她慢慢走到齐暝的面前,用指尖隔着衣料轻轻挑起了他的下颚。
一双美目流转着溢彩,可齐暝知道那里面没有他的影子。
蓝蕊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很好。”
此刻,二人的身份像是颠倒一样,蓝蕊冷淡的眉眼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仪,而齐暝半跪在她的面前,仰着头似企盼的模样则决定了他是个下位者。
“看来她目前还很迷恋你呢。”蓝蕊以目光扫了扫齐暝的脸,他的容貌她还是很满意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来做自己的行礼人,但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在利益面前就像烟一样脆弱缥缈。她亲昵又暧昧地抚了抚他颈侧,说:“她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惹她不快。”
齐暝睁了睁眼,“小姐……”
没等他说完,蓝蕊打断他的话:“蓝家日前还需要明家的扶持,明珠是明家二房的独女,兄长们又是权臣家中的正室,她的一句话,可以牵扯许多利益。”她松开手,看着他麻木的表情,继续说,“你向来聪慧,这些不会不懂吧?”ⓟо⒅ш.∁о㎡(po18w.com)
“……”齐暝声音沙哑地说:“我懂。”
见他温驯如此,蓝蕊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暝哥哥如此识大体,祖母在天之灵定然十分欣慰,不枉她栽培你一番。”
听到蓝太傅,齐暝闭了闭眼,坚定地说:“蓝家知遇之恩,齐暝没齿难忘!”
蓝蕊倾身去将他扶了起来,“你所做出的牺牲,蓝家也不会忘记。”她对上他的眼睛,接着说,“我也不会。”
齐暝错开她直白的视线。
蓝蕊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手臂,轻声说:“不管如何,你都是祖母为我钦定的夫君……”说完,她退离几步,端庄地朝他行了个礼,“多谢教谕指导,学生先行告退了。”
待到亭台只剩他一人时,齐暝才慢慢抬起头来,麻木地看着不远处被蓝蕊扔掉的手帕,干净的白帕落在泥土里已经变得肮脏不堪……
她又怎会将他重新拾起。
明珰自知道明珠和齐暝不为人知的关系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啊明珠,竟敢与学府教谕私交苟合,我这就去告诉司业和祭酒!”
郑慈微拦住她,皱着眉头说:“你空口无凭,司业和祭酒凭什么信你?”
明珰停下了脚步。
“再说,你真的百分百肯定那个女子就是明珠?仅凭声音?”郑慈微提醒她,“而且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明珰沉默下来。
郑慈微用手往桌上一撑,轻松坐了上去,“要我说,你不如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再做判断。”
明珰听罢,同意地点点头。
但郑慈微又摸着下巴继续道:“不过这法子容易打草惊蛇,你悠着些。”
明珰听到“打草惊蛇”四个字,嘲笑道:“你可别把她想得有多机敏,她惯是爱将喜爱厌恶摆在脸面上的人。”
明珠这人脑袋常常一根筋转不过来,说话直白又带着些可恶的自以为是,这是明珰最讨厌她的地方,可除此之外,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令明珰特别厌恶的地方。
虽然这样想着,但明珰并没想放过她,开学惹得自己不快,她也不要让她好过!
明珰揣着一肚子坏水到处找明珠,却罕见地发现她居然也在练琴,只是那声音与蓝蕊相比实在不堪,犹如鬼哭狼嚎,明珰捂着耳朵走到她面前,龇牙咧嘴地喊:“人家抚琴要钱,你这是要命吧?”
明珠瞪着她,用修剪得精致的指甲狠狠一划,七根琴弦在她手下发出刺耳的破音。
“我见也没要着谁的狗命。”明珠冷哼。
“你骂谁!”
“谁问谁是狗咯。”
明珰作势要撸袖子揍她,但想起此行目的,她陡然收住动作,微笑地说:“你是在为课业考试发愁吧?齐教谕善琴,何不让他指导指导?”
明珠没听出她的刻意,只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地拨动琴弦,郁闷地说:“他说他没空。”
明珰挑挑眉,嘲道:“他没空教你,却有空教蓝蕊?”
听到这里,明珠诧异地抬头看她,“什么?他在教蓝蕊?!”
“对啊,就在登高台上。”
明珠气不过,抱着琴就要往登高台那边走,却被明珰一把拉住,她笑得诡谲,问:“这么着急做什么?说不定他所谓的没空,就是为了蓝蕊呢?”
明珰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明珠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她咬着牙说:“他敢……”
“他有何不敢?”
“他——”明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甩开明珰的手,哼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明珰不恼,自问自答:“难道因为他有什么把柄掌握在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