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琴轩差点崴脚,她瞪着车盈盈道,“掌门师尊到时候亲自观战,你敢不好好对战,他要用灵鞭抽你。”
段琴轩口中的师尊正是掌门霍袁飞,几个弟子都被灵鞭抽过,但是唯独亲女儿一样的关门弟子没抽过。
她主要是太努力,太讨喜、做事太周到,霍袁飞疼还疼不过来,自己亲儿子穿的法衣都没有他给车盈盈做得细致。
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去惩治她。
车盈盈听了段琴轩这么说之后,沉默了片刻道:“要是我被抽了,你说霍珏会不会心疼我,然后答应跟我相好?”
段琴轩:“……”她噎得慌。
不过车盈盈追求了霍珏很多年了,门里门外的知道的人不少,掌门都知道。霍珏的性子死板拘谨,虽然带车盈盈入山,但是真的和她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亲自教授她习字和心法,却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门中许多弟子,包括掌门霍袁飞几个亲传弟子私下议论过这件事,连曲双那种脑子和肠子连在一起的傻子,都觉得霍珏不答应小师妹的追求,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到了大比那一天,车盈盈果然力挫众人,她甚至能一手符篆一手持剑,令人眼花缭乱的符篆打在剑上,有时候甚至直接将符绘制在她细窄的盈盈剑上,手势飞快,效果拔群。
这是很少有修士会用的方法,毕竟能一心二用的人不多,能一心二用还能结合起来的,反正北松山就车盈盈这一个。
她会点到为止,绝不伤对手,对手有些不服气,但是霍袁飞一句:“你也可以用。”对方就基本上哑了。
车轮战,拼的是个体力,也是剑术。
车盈盈到最后不出意外地和霍珏抽到了对战。
霍珏一上场,一张霜雪肃冷的俊脸对着车盈盈的方向,微微一拱手,然后抽出了重剑。
车盈盈一个剑花挽好,接着抬袖甩出一堆符篆,噼里啪啦地在对战台的结界之中炸开花。
霍珏眯眼后退一步,整个空间满目火树银花,流光飞窜,却半点不曾伤人。
台下观看的众人表情渐渐不对,连霍珏也品味出一点不一样的意味,霍袁飞和长老们都微微蹙眉,他们感觉到了这炸个满堂彩的花,不是攻击符篆。
段琴轩默默捂住了脸。
等到火花散去,霍珏和车盈盈面对面,车盈盈对他抛了个媚眼儿:“喜欢吗?”
场中:“……”寂静。
霍珏:“……”
“这是我跟凡间变戏法儿的学的,场地不够,要么还能变出龙凤呈祥来!”
“好不好看?”
霍袁飞严肃的眉心被刀划一样的竖纹深刻。
弟子们的议论声四起。
车盈盈却道:“等我晚上没事儿再变给你看一次。”
霍珏耳根开始慢慢地散开了红,他提着重剑一个起手式,整个人僵在那里,满脸无措。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用灵力散去脸上热意,平复了片刻道:“动手吧,师妹。”
他说着提剑而起,剑身灵光大盛,自半空横劈而下,这是重剑常用的招式,重若千钧。
但是很快这去势如山崩一般的灵光,生生在车盈盈面前停住了。
灵光散去,车盈盈在地上躺着。
众人以为她这是被伤到了,连霍袁飞都急得站起来,他就觉得小徒弟进境太快,修为根基不稳……
然后在他要唤弟子来抬伤员的时候,车盈盈就这么躺在地上,散着一头瀑布一般的长发,对霍珏眨了眨眼睛说,“我都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动手的。”
场中:“……”
霍珏:“……”
她刚才是自己躺下的,真的毫不还手。
霍珏面上的热度开始飞速流窜,这一次就算是用灵力也压不下去。
他面红耳赤地收回了重剑,环视了一圈场中众人的表情,羞愤欲死地飞速跑了。
“这手段……比那些浪荡的凡间纨绔也不遑多让,大师兄被她调戏得快哭了。”曲双吧唧一下嘴,啧啧道。
段琴轩忍俊不禁,看向掌门师尊面色,霍袁飞哆嗦着手,指着那放赖一样躺在对战台之中的孽障道:“你给我出来!”
“成何体统,受罚!”
霍袁飞嗓子都气出哨音了,但同时也有点脸热,被调戏的是他亲儿子,他那儿子面皮薄得厉害,心还窄,说不定要因为羞愤从此记他小师妹的仇了。
等他空出时间得劝劝儿子……
场中弟子这才开始议论起来,笑声和一些不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比竟是因此进入了白热化,很快再上场比试的弟子捏着嗓子道:“师兄,你要对我温柔一点哦,要不然人家躺在地上不起来。”
顿时场中又是一阵哄笑。
内门比试进行了整整一天,霍珏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后面又去比了好几场,都是大开大合秋风扫落叶。
免不了被师兄弟打趣,但是他竟绷着脸没有再失态。
车盈盈确实被罚了,不光被罚还如愿以偿被抽了。
灵鞭抽在修士身上,不光会伤及皮肉,没有专门伤药,伤口都不会愈合。
车盈盈趴在药阁里面,段琴轩和曲双来送了药,车盈盈故意没涂,其他的师姐妹来了,车盈盈也不涂,就血糊糊的晾着。
她昏昏沉沉的等到半夜,月挂树梢,她等的人终于来了,就在窗外。
她感知到了,装着不知道,故意捂着被子假哭。
霍珏在外面死死咬自己下唇,纠结得恨不能肠子都拧劲儿,最终还是进来了。
他像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端庄自矜,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准则。
他觉得一切都要慢慢来,无论是修炼还是……其他的,他有点接受不了车盈盈的迅猛,她的修炼速度确实让人羡慕,可是这样容易根基不稳。
他们之间就算有缘分,也不该如此草率,修者一生漫长无边,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能够彼此了解。
他今天来,就是想要劝一劝她,不要……急。
其实他今晚不应该来,但还是没忍住来了。
进了门,就看到车盈盈血湿的衣衫贴在后背上,他快步上前,又不好脱她外衣,只气闷道:“你何必要违背门规,只是比试而已。”
车盈盈不理,还装哭,哭得很像一回事儿。
霍珏无措地站了片刻,蹲在床边上,推了下车盈盈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感激我引你入道,才不对我动手。”
“我不在意的,我……唔!”霍珏瞪大了眼睛。
车盈盈突然抬头,勾着霍珏的脖子就直接吻上了他。
霍珏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到车盈盈的舌尖横冲直撞进他的齿关内,他才回过神,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样,挣扎起来。
但是他站起来,车盈盈也就跟着一起起身,她跪在床上,依旧死死扣着他的后脑亲吻他。
霍珏唔唔唔唔,但是他一扶车盈盈后背,就扶了一手的血,他不敢乱动,只敢把手掌放在车盈盈肩膀上,看上去简直欲拒还迎。
这个亲吻是车盈盈一腔孤勇撞上来的,其实两个人自从上了仙山,都恪守的跟和尚似的,现在做这种事情,难免脑子都嗡嗡的,炸开了层层叠叠的烟火,比比试的时候,车盈盈专门给霍珏放的还要五光十色。
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唇分,霍珏推着车盈盈坐到床上,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抬起手臂堵住嘴,瞪着眼睛看着车盈盈,像个受惊的兔子。
“你怎么……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霍珏真的恼羞成怒。白玉般的面颊透着粉,醉玉颓山般摇摇欲坠。
车盈盈舔了舔嘴唇,无赖一样坐在床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膝。
她有些恍惚,因为嘴唇还麻着,但是她又很清醒坚定,她道:“我等不及了。”
“我等不及你说的,一两百年相互了解,三四百年再结为道侣。一起进步一起驱邪除祟,那很美好,但是没必要。”
车盈盈一双眼直勾勾看着霍珏道:“十年了,我够了解你了,你连我的婆娘饼都吃了好几筐了,你还让我等二百年?”
“我连我们两个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霍珏靠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双腿都有些发软,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似的。
他哆嗦着嘴唇,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她……太野蛮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他以为她上了仙山,开始修炼了,就不会像之前那样,但是这么多年,她从未变过。
一样的让他招架不住。
“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车盈盈耍完了流氓,又要哄人。
霍珏却朝着门边蹭,镇定下来了把手放下了,除了红艳艳的嘴唇,竟然看不出别的。
他有点习惯了。她之前也是这样硬来。
“你不理智,你先冷静一下。”
霍珏说着就要出门,背影都有点逃的意思。
车盈盈见状还能让他跑了?
她早就发现了,霍珏的性子死板的厉害,像个木头,石头!
她要是不下点狠劲儿敲,他就不开窍!
因此屋内陡然灵光大盛,车盈盈召出了道心灵盾,催动雪松树藤迅速朝着霍珏而去。
霍珏以为强吻已经是极限,单纯的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动粗,被树藤捆了个结实直接扯到了车盈盈床上。
“砰!”门窗紧闭。
车盈盈伸手快速结印,整个屋子都笼罩在结界之下。
霍珏简直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亲手交给车盈盈的能耐,被她用来对付自己了。
一连几个符咒拍在霍珏身上,差点把他神魂拍得离体。
他浑身软下来,中了阴招,短暂失去了抵抗能力。
车盈盈道心灵盾还悬浮在半空,里面作孽的树藤缠缚着霍珏双腕,他躺在床上眼中迷茫地看着车盈盈。等回神,他外袍都散开了。
霍珏到底也是和车盈盈差不多等级的修士,察觉身前一凉,思绪迅速恢复正常,灵力冲破桎梏,一把抓住了车盈盈解他裤带的手。
“你做什么!”他声音都吓哑了。
“我我……你!”
他磕磕巴巴,运起灵力要将车盈盈弹开。
车盈盈突然掏出一块玉佩,拎着晃在霍珏眼前,霍珏动作一滞。
车盈盈冷声道:“这是从山中出走的那位云清长老给我的通信玉佩,他在南嘉国独立开山创立剑宗,他说他喜欢我。”
霍珏死死盯着那玉佩,他认识,确实是云清长老的东西,他生得仙姿玉貌,修为和霍袁飞不相上下,确实有资格独立创建宗门。
车盈盈道:“他说,我只要联系他,答应他,他就来接我,让我做他宗门的长老,掌门夫人。”
“霍珏,当初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捏碎玉牌了,你来接我,但是却一直推开我,不肯与我相好。”
“你若无心,何必要给我玉佩?”
“我是个俗人,贪财好色,不是什么一心向道的剑修,我杀了许多凡人,身上因果累累,我只想快乐地过每一天。”
“我爱慕你,从十年前还是个山野少女开始。你一只都知道的。”
“这十年,我的爱慕从未变过,现在我配得上你吧?”
车盈盈盯着霍珏的双眼,要看进他的灵魂之中,她像一把火,将他焚化殆尽。
她说:“你若是今天拒绝我,就别提什么二百年一百年,我没有那些年来蹉跎消耗,我会联系云清长老,去做他的夫人,把我给咱们的孩子取的名字,用在和他的孩子身上。”
“南嘉国我还没去过,我挺好奇的。”
霍珏一手死死抓着车盈盈的手,一手慢慢抬起,碰了一下车盈盈手中玉佩。
他眼睛一寸寸拉开细密的血丝,连眼尾都艳红一片,直到额角和脖颈的青筋鼓起来,他才一把躲过车盈盈手里的玉佩。
抬手一甩,狠狠砸在了地上。
玉碎的声音清脆悦耳,玉佩里面拘着的灵光飞散,像一室振翅的流萤。
霍珏看着车盈盈,被礼教和性情之中的固守所压制的感情,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瞬间便冲垮了他所有心墙。
情感的洪流所过之处,一切化为虚无。
他松开了她的手,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窒息,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野兽,嗓子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他一把拉下车盈盈的脖子,啃咬一样吻上她的嘴唇。
他本想着,和她慢慢来,他们有数不清的岁月能够磨合,一旦在一起,就是最合适的,再也不会分开。
她说她想好了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何尝没有想好他们的未来?
但是她逼他。
她说等不及。
霍珏不可能放她跟别人走,从把她从凡尘接回来的那天开始,他已经把她筹划到了自己的生命之中。
可她说等不及。
那便给她,反正……早晚这一切都是她的。
霍珏发狂一样吻着她,长腿在床上蹬了一下,“咔”地揣裂了一块床板。
这像一个信号,他睁开血色弥漫欲望癫狂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后翻身而起,拉起被子裹住了两个人。
车盈盈后背上的伤还流着血,鞭痕其实很浅。霍袁飞舍不得打她,掺了假。
对修士来说,这点小伤根本就是助兴。
车盈盈如愿以偿把霍珏逼疯了,她陷在被子里,像是沉在专属她的欲海,她若小舟浮沉、踏浪、再跌落深海。
鱼水相容,男欢、女爱。
车盈盈抱着她的小仙君,到这一刻,所想所愿,皆成真。他们还有数不清的十年、一百年、二百年,自此情爱与大道,都将不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