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琬眨了下眼。
她这一连串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灵动,却又莫名有着令人更觉心疼的怜意。
“你要我回答你,我这么做了, 那么,你要怎么处置这样一个不听话、也不会乖乖学习的废物呢?”
“处置”一词,通常用在将要被废弃的残次品、亦或是要被抛弃的人身上。
少女似是已经做好了承担自己这般任性的结果,冷静说完, 表现出一副淡然得愿意接受审判的态度。
——小兔子的刺, 这回不止要弄伤别人,还不小心的,把自己也给扎疼了。
白芡只觉得自己手中抱着个不断沸腾的热锅, 她已经拼命在上头浇灌冷水想让它降温了,可这口封闭的锅,却怎么也没法真正降温。
它的温度有时候的确会降下一些,抱着它的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它又哧的一声,复燃起来,温度更加灼热,更加磨人。
那她要抛弃这口锅吗?
白芡想,她不要。
不仅不扔,自己还要更用力地冷化它。
只有她知道,这口如此折磨人的锅,一旦愿意被人打开了,那它里头装着的东西,会有多香、多甜。
白芡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小兔子抱住。
被自己的利刺折腾得满身血的小可怜,那一层厚厚的硬壳似乎在这一刻被敲碎了。
她在女人怀里奋力挣扎,动作不安之余,连情绪都被影响到,开始发了疯一样地在她怀中又哭又闹。
从出生那刻起就被无情剥夺的安全感,现在就算有人想将它塞回来还给她,也只是拼凑出来的一个残次品,被轻轻一碰,就要碎掉,零散的碎片,反而割得她更疼。
白芡抱着挣扎得比以往更厉害的少女,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两人明明是在温情拥抱,给人的感觉,又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双方之间拼的不是体力,而是无上限的温柔与习惯性的畏惧之间的拉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根无形中被绷紧的绳,撕拉一声,终于被拽断。
傅思琬喘着气,不再挣扎地窝在女人怀中。
白芡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才把人松开。
小姑娘难得乖巧,模样像只被薅顺了毛的软兔子,那双哭过后分外水灵的眼眸,漂亮得动人心魄。
少女眨也不眨地盯着女人,看她用纸巾替自己擦干脸颊的泪痕,没再产生过激反应。
白芡柔声问:“那我们的小朋友想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傅思琬的声音里含着哭腔,听起来软软的,使得本该是质问的语气,钻进人耳朵后则变为了撒娇:“为什么?”
女人的眼眸深邃迷人,里头闪烁的点点星光,俗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