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关口之前,有人在我马上系了一张布帛。”
凌烟自宽袖中掏出一张北境特产的锦布,上面是鲜艳的几个大字,“调虎离山,城危!”
“我不敢轻信,方来关口一探。如今看来,这消息是真。”
“纵然是真,可蛮族剩余大军若是要进攻北陵郡城,却是该如何绕过北境关?”
魏武侯对凌烟的判断仍是抱有疑虑。
北陵郡城三面环山,难以攀登,是天然御敌的屏障,只余下北境军驻守北境关关口,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
“侯爷可知晓前些日子的那场雪崩?”
凌烟垂眸回忆着方才在魏武侯中军营帐看到的沙盘。
“殿下遇刺那日?”
魏武侯皱起了眉头,显然想不到雪崩会和蛮族入侵有什么关系。
“雪崩山下积雪堆积厚度足有近两丈深,不知侯爷可记得东面地势走向?我方才在地势沙盘上看到一道奇特地势景观,从东面蜿蜒进入北陵郡内。
只平时此处通道狭窄低矮,下方尽是天然形成的与人齐高石笋倒刺,坚硬无比,往上皆是峭壁,不得通人。若是不幸落入此处,除非有金刚不坏之躯,否则都得被扎一个透心凉。
但若是有积雪将这些倒刺完全掩埋,天险全消,径直开了一条康庄大道,车马大军尽可通过。若是我没记错,这一地势走向,直到北陵郡所管辖的其中一处下县,清水县,距离北陵郡城不过半日脚程…”
谁也没能料到有朝一日,天险变坦途,也没人会如同凌烟这般天马行空地联想,只是若当真如她所言,北陵当真危矣!
布局之人也是天纵英才,多方谋划,如无凌烟与陈默贤这两个意外,顾重早已殒命。
太女遇刺,军心大乱,再引蛮族大举入侵,里应外合,暗渡陈仓,一切顺利的话,一夜之间整个北陵恐怕就得失守了。
想来原先,该是陈默贤救顾重于危难间,力挽狂澜,终是赢得太女信任。
如今自从来到北陵,陈默贤却毫无作为,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反而在其中还间接救了顾重一命。
若说是自导自演,只为了赢得顾重信任,未免也太过费劲,牺牲颇大。
这人就算起先想在顾重面前刷脸,他的表现方式也只是让自己成为一个能臣,但在顾重那里碰了几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后,看上去也歇了这个心思,许久都没有再去顾重面前打转了。
那条布帛,不知怎地,凌烟心下认定是陈默贤着人放置。也只有知晓布局谋划的人,才能够发出如此预警。
对此种种怪像,凌烟更倾向于前朝乱党中也有派别纷争,谋划北境一系列事情的人与陈默贤并非一派,其中分歧甚大。
如今看来,陈默贤这位所谓前朝皇子似乎有些憋屈,都没有什么话语权,不能阻止计划推行,只能暗中破坏。
比如救顾重这事,再比如告警一事,应当都只是陈默贤的自作主张。
可惜的是,因着凌烟存在,本可以刷顾重好感的行为,统统是为她做了嫁衣。
毋庸置疑的是,就算现在看上去陈默贤站在他们这一边,意图颠覆当朝的乱臣贼子这一身份却不会改变。
他应当也有着自己的计划,而顾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万万不可现在便死在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