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心惊,孙大夫仁德才与顾阙建造避难所,慈悲心怀,竟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的本意是不能送出去,私下里都处置了,我要做的就是保护殿下。既然他们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不如早日处置,免得后患。殿下活下来的道理,你可懂?”孙氏说得云淡风轻,一人可搅弄天下风云,不能一时的心善再给未来留下祸患。
她看着庭院内嬉戏的孩子,长叹了口气,“夫人,没有绝对的善人。行善的目的是什么?”
行善的目的便是造福。她举例,道:“好比是害虫,它也是生命,但是的作用是什么?”
三夫人沉默。道理都懂,做起来太难了。
她掩面哭泣,孙氏悲叹:“可有名单,襁褓中的婴儿算了,懂事的孩子一并处置了。”
三夫人却道:“将来他们若知晓今日的事情呢?”
孙氏无言以对,半晌后,自嘲道:“将来,殿下能活到这个‘将来’这个时间吗?”
“这……”三夫人震惊,都忘了哭,不住地追问:“她的身子,瞧着还可以……”
“一口气憋了那么多年,突然就出了,那股力量就没有了。”孙氏喃喃道,这一天盼了那么多年,盼到了,又不想面临。她望着虚空,心揪了起来,“三夫人,这些孩子都留着吧。”
或许没等他们长大,殿下就不在了,也不存在复仇了。
留着,便是等待死亡。
三夫人愣在了原地,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却无法高兴起来。
她望着孙氏,半晌说不出话来,喉间堵塞,须臾才说道:“我觉得我再做善事,可扪心自问,是善事吗?”
孙氏道:“没有绝对的善人,亦没有绝对的善事。”
两人商议后,先留下孩子,拒绝通州军进来搜查。但是她们说的话无用,去寻吱吱。
吱吱不肯答应,道:“丞相下命令,我等不敢违逆。”
孙氏又找了守着颜珞的顾阙。
顾阙脸色差极了,失魂落魄,听到孙氏的话后,先是愣了下,而后说道:“他们父母死了,仇恨记在颜相身上,将来有一日,他们来寻丞相复仇,或者学着丞相搅弄风云,祸乱天下,那么,今日的搭救还有意义吗?”
“二姑娘,将来太久了。”孙氏艰难地说了一句。
顾阙蓦地抬首,死死地盯着她,“您觉得多久呢?久到颜相活不到那日吗?”
孙氏垂首,不敢应了。
屋内寂静,顾阙的话成了死亡的余音,她看向床榻上沉睡的人,不解地问孙氏:“她才睡了一日而已,你们怎么就放弃了呢?她才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是象征青春的年龄,大学才刚毕业,即将去进入社会。颜珞有才学,升职加薪是必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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