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在这时来了,见她托腮不语,忍着气坐下来,“顾二,高兴吗?”
“不高兴,我想你登基,给女子自由,可成?”顾阙哀叹。
颜珞:“……”你二人喝酒烤肉就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
给女子自由?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情。
朝堂之上,男子为主,你让他们让出半边天地给女子吗?
颜珞道:“做不到,你问问那些女子,她们可愿走出四方天地,可愿与男人去争去抢。你以为是多年前母族社会吗?”
不是上位者不肯去做,世间若是多些陈屏这样的女子,与男人在朝堂上争,也不会有那么多对女子不利的规矩。
如果去做,不仅男人是敌人,许多内宅女子也会是敌人。她们脑海里的思想根深蒂固,无法根除。
眼下,你告诉她们:出去看一看,不要依附男人,你们可以入朝为官,甚至可以出去做生意。
她们必然会回你一句:伤风败俗。
颜珞认真说道:“我初入朝堂,是沾了废帝的光,她出入不便,许多事交由我来做,渐渐地,我在朝堂上扎根。至于陈屏,那是我一手带上来的,司农寺并非紧要官衙,她能吃苦,做的比男人都多,可依旧挡不住流言蜚语。”
“顾二,你想的这些事,我从早就想过了,太难了。女子若能站起来,倒也可,就怕她们背后捅你一刀,指责你。”
顾阙无语,道:“她们站不起来吗?”
“顾阙,我看过那本书,男女平等经过漫长的岁月,常达百余年。试问,我们能活百余年吗?那个时代的男子尊重女人,给她们权力,是人和;那种艰苦的条件下让女人当家是天时;战争割据,让女子同样得到机会发挥自己优势,是地利。”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那是多少人拿鲜血换来的,现在,哪怕大魏乱了,你让那些只懂风花雪月的女子去扛起刀打仗吗?”
“顾阙,我尊重你,你自重,才显得我的尊重有意义。”
“那个时代接受了许多外来思想……”颜珞微叹,“哪怕我是皇帝,下旨让女子自己走出来,她们会尊从吗?不是你想我做,她们就会答应的,甚至,她们会帮助男子来指责你破坏规矩。”
“陈屏不懂吗?你让她回家去问问自己的母亲,首先,这关就过不去。”
顾阙沉默,颜珞温柔已久,陡然拿刀戳她的心,太疼了。
她知晓是实话,可这样的实话太伤人了。
颜珞忽而不生气了,大局当前,小儿女之间的感情就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顾二,你不要受到陈屏影响,既然将来会有那一日,何需着急呢。”颜珞眸光凛冽,倘若活在那个时代,阿娘也不会死了。
她在想,去了那里,阿娘会不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如今这个时代,男女平等不在第一考虑的范围内,百姓衣食无忧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掌权人来说,稳固自己的帝位更重要。
这便是君主制。
顾阙叹气,幻想很美好,可一旦认真了去想,就会觉得很讽刺。
你如何与这个时代,成千上万,乃至百万千万人去争。一己之力,太过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