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扫了她一眼,将口中的水吐到婢女端的银盆中,又接过白巾拭了拭嘴角,才道:“那现在谁正应付着?”
薄云低头道:“是沅公子。”
见思君没有应声,薄云又加道:“沅公子行事一贯周详,不会误了给殿下梳头的。”
思君眉梢一挑,淡淡道:“你倒是与他相熟。”
薄云越发恭敬回道:“世人皆尊称乌先生为沅公子,而世人如何对待乌先生,奴婢便如何对待。”
嬴思君这才确定沅公子指的便是乌有兰,心里却纳闷这乌有兰到底在这府中领着什么差,要说是门客,却还干着下人的活,要说是奴仆,却操着国家大事的心。
嘿,真怪了……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待回过神,却见薄云还保持着请罪的姿势,思君暗暗点头,着薄云礼数一丝不差,行事也稳重妥帖,看这情形也是府中管事的。
思君眸光一转落到了金光闪闪的床帐上,“把这帐子撤了,乱糟糟的惹人心烦。”
这时,一直在一旁主持梳洗工作的圆脸婢女,笑道:“殿下前儿个不是还说,将圣上赐下的这顶帐子多看几日,今儿个怎么就变卦了。”
那婢女脸上的笑容看着就喜人,思君也忍不住放缓了脸色。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口道:“林公公今日来便是想要公主进宫一趟,圣上体恤殿下,指不定今儿个又会赐个锦绣坊的新帐子。”
日光灼灼,花香浮动,乌有兰擎着一枝桃花踏入。
那圆脸婢女看着他,脸蛋渐渐红了起来。
思君冷淡地打量着周遭人的神色,无不被其风姿倾倒,就连薄云也眼波微荡。
“他走了吗?”
乌有兰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圣上昨日病情突然加重,宫里的人都忙坏了,林公公也急着回宫照料。”
“怎的这么突然?”思君眉宇间染上郁色。
昨天,昨天,怎么都发生在昨天。
乌有兰将手中的桃花递给圆脸婢女,那婢女的脸越发像一个红透的苹果,神色张皇地到处找瓶子。
“你行事越发不知检点了。”思君似乎懒得再指责他,转身坐在绣凳上,从桌子上拾了一个玉篦把玩。
透过面前的镜子,思君看到身后的人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转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足的笑了起来,那腻人的笑容让思君全身发毛。
乌有兰缓缓走近,那眼中的温柔也越来越近,他拾起桌子上的玉梳,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长发。他捧着她的青丝,就像捧着无价的珍宝。
“枕霞她虽然天真烂漫,却也太不懂规矩了。”他缓缓地说道。
思君瞥了他一眼,却看到听到这番话的枕霞脸都白了。
乌有兰勾起唇角,“不过,殿下不就喜欢她这种性子嘛。”
枕霞眼睛微红呆呆地望着那个如玉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