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立刻追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很熟悉,你以前闻到过这种香味?是不是也有别人用过这种加了柑橘油的栀子花香膏?”
秦云简点头,写:“有。”
他偏头思索,然后写:“我觉得,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想了一会儿,又添上一行,“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是谁。”
他死得太久,什么都忘了。
秦云简停一停,继续写字,问楚酒:“你以后可以制这种栀子花香膏给我吗?我很喜欢。”
楚酒:你杀了我我也做不出来。
不过脸上一点破绽都没有,欣然点头:“好。我做好了送给你——只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大概是需要一辈子。
秦云简写:“没关系,我能等。”
花体字立刻报出:
【秦云简:眷恋值加100】
眷恋值已经一路骗到八百了。
秦云简弯弯眼睛,继续写:“我等着你的香膏。你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要食言。”
答应鬼的事一定要做到,否则半夜会有鬼来敲门,可是他一出游戏茧,就会变回大活人,楚酒根本没在怕的。
她痛快点头,“好。”
秦云简满眼都是愉悦,拿起旁边的小碟,夹了一块鱼肉。
在他这儿吃了两天,头一次看见他动筷子。
他筷子用得很灵巧,挑出鱼骨头,放在旁边,又把鱼肉里的一根根细刺全都挑出来,仔细看了半天剩下的白白的鱼肉,才把小碟送到楚酒面前。
他用指尖在黄纸上划:“这是本地有名的甘苍蒸鱼,我看他们还是老法做的,应该好吃,尝一尝。”
楚酒尝了尝,鱼肉鲜甜细嫩,确实不错,秦家的厨子水准很在线,说不定原本是镇上饭店的厨师。
楚酒才吃完小碟里的鱼肉,秦云简就已经又把新挑过刺的递过来了。
体贴得让人感动。
“以前有人帮你挑过鱼刺吗?”秦云简在黄纸上写。
还真没有。楚酒摇摇头。
“你的那个‘同学’,也没有?”
韩序确实没有,楚酒承认,“没。”
秦云简没继续写字,指尖在黄纸上敲了敲,若有所思地望着楚酒,忽然又写:“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俩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
就像泼墨山水写意和花鸟小品,就像佛跳墙和冰糖燕窝,各有特色,根本没法互相比较。
楚酒的脑子管不住,又冒出抱着韩序时的感觉。
他的胸膛厚实温暖,不用抬头看都知道,他就连从下巴到喉结的线条都流畅优美,完美无缺。
幸好秦云简不是韩序,不能读心,他还在安静地等着她回答。
为了珍贵的眷恋值,楚酒昧着良心,直接回答:“你。你比较好看。”
花体字立刻有反应了:
【秦云简:眷恋值加100】
【达成眷恋值900成就】
今天第二次下花瓣雨了。
满天倾泻而下的花瓣中,楚酒默默地伸手,拿走秦云简面前的黄纸。
数
字和字母隐隐显现,角落标着“3/8”,又一张密码到手。
秦云简看着楚酒把写满了字的黄纸收起来,伸手又去怀里拿出一张新的黄纸——
所以他怀里到底是揣了多少黄纸?
“不用再拿了,”楚酒说,“你应该可以说话了。”
他脸上那层半透明的素白面纱下,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嘴巴的形状。
秦云简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楚酒心想:你的嘴巴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应该本来就能摸得出来吧?
不过秦云简却像是刚发现嘴巴的存在一样,把手放在面纱上,过了好久,才试着出声。
“我……真的能说话了?”
像是很久没发出过声音了,声音有点奇奇怪怪的,带着一丝细微的哑。
楚酒帮他斟了一大杯米酒,递到他面前,“来,润润嗓子。”
秦云简望着那杯酒,伸手摘掉了那层面纱。
他的嘴唇不薄不厚,唇峰和唇角形状精致,颜色润泽,并不像鬼,放在这张脸上十分适宜。
那个无形的画手终于把他的脸全部完成了,画得非常成功。
秦云简抿了一口米酒,“好久都没碰过酒了。”
楚酒拉过一套没用过的碗碟,摆在他面前,又努力帮他夹菜,试图还他帮忙挑鱼刺的人情。
“你现在可以尽情吃东西了,肘子,蒸鱼,想吃多少吃多少。”
一通连骗带哄的操作下来,他的眷恋值已经冲上了九百,楚酒心想,现在应该可以问问他的死因了吧?
她问:“秦云简,你当初是怎么死的?”
这回花体字没再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