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和盛慕肩并肩走到路边,离这辆迈巴赫只有几步之遥。
盛慕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停下脚步,“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女孩苦着一张脸。
这个距离,勉强能听见他们说话。云以桑实在是太好奇了,她再次往那边靠了靠。
车窗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车内发生了什么。云以桑格外的放心。
“你确定要这样吗?”
盛与澜沉默许久,垂眸望着把他挤到角落的云以桑,一只手撑在他大.腿旁的座椅上,身子倾斜,努力把脑袋往驾驶座的方向靠过去。
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摔进他怀里一样。
“不好意思哈。”云以桑毫无悔改之心,压根没动。
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听不太清……
吃自己儿子的瓜吃得可真带劲了!
盛慕背对着迈巴赫,而女孩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车窗。
这时,垂眸酝酿了好一会的女孩,忽然抬起头来。
离车窗最近的盛与澜眸光微动,一只手缓缓按住云以桑的肩,不重,但异常的稳。
后者立马老实了,浑身僵硬。云以桑缓缓侧过脸,盛与澜用另一只手冲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视线自上而下,宽阔的肩膀遮挡住阳光,一股冷冽又强势的气息笼罩住她。
怎么了吗?云以桑想。
车外女孩看了几眼车窗,这才收回视线。
“喏,你收下这个吧。”她红着脸,飞速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
盛慕低头盯着这封信看了两秒,“抱歉,我不想要。”
女孩:“这一次不是情书!”
“……那我也不想让你任何误会,抱歉。”盛慕想走,“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这封信就是向你道歉的。我知道,我之前给你造成困扰了,我之后一直在想那件事。”
女孩子也急了,眼眶含泪。我就是想让你知道,那真的不是我的初衷。你不收下,我会很过意不去。”
“我不需要。”盛慕低声说,
“收下这封信我只会觉得更加有负担。很抱歉。”
盛慕一连说了三次抱歉。除此以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女孩子的头一点一点垂了下去,很可怜的样子。
盛慕闭上双眼,权当没看到,转身飞速走到车边,开门上车。
一上车,盛慕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你们在干嘛?”
云以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盛与澜则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黑色豪车极其平稳的启动,飞速逃离此地。
“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后面传来女孩隐忍的哭声。
“……”
云以桑和盛与澜神色如常,仿佛是什么都没听见。
“那是我同班同学,她叫任子雯,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只不过我不喜欢而已。”
盛慕却主动解释起来。
云以桑八卦起来:“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不,我不喜欢任何人。”盛慕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说完后,他又觉得这句话不对,费力的解释起来。“我说的这个不喜欢,和你们没有关系。”
“是指在学校里公司里,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不喜欢他们,也因为他们对我而言是外人。对于外人而言,其实……我并不希望,他们对我说,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这种话。”
盛慕顿了下,望着空气目光恍然,类似于自说自话。
“我会觉得很假。他们如果说,我喜欢你成绩好,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唱歌好听……我反而会更高兴。”
车内静悄悄的。
盛与澜安静的开着车,云以桑则心说,刚才那女孩岂不是恰好踩中雷点?
盛慕的心态让云以桑想起了自己以前养过的猫。有些傲娇,还很高冷,看起很有礼貌,心底却始终会把很多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长这么大以来,盛慕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心里话。
他缓慢悠长得呼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
……
……
盛与澜开车把盛慕送到公司,他晚上还有行程。
车内又只剩下云以桑和盛与澜。
最先打破僵局的人是盛与澜。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一边开车一边目不斜视的递过去。
云以桑乖巧的双手接住。
“这个月盛慕的生活费,你帮他收着。”盛与澜淡淡的说,“前几天忙完了是我不对,之后我会把权限交给刘叔,他每个月可以直接向盛氏企业内部的财务申请走账。”
云以桑下意识道:“谢谢老板。”
老板?
盛与澜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云以桑。
好几秒后,云以桑才注意到这道视线,“怎么了吗?老……不是,盛与澜,你能别一直看我吗?我怕你开车出事。”
我很惜命的。
盛与澜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猛地一轰油门。迈巴赫轰然提速,在公路上甩开其他车辆,在车流中游动自如,像鱼群中一条发癫的钢铁鲨鱼。
开往盛家这短短十几分钟里。
盛与澜不得不承让一个该死的事实,云以桑对他的感情不是喜爱,只是某种面对“老板”的责任感……类似于,她待在妻子这个位置上就会好好做好这些事情。
盛与澜把车停在别墅外。
下车后,他立在夕阳里看着云以桑。
云以桑独自走到大门口,听见女佣出声,这才发现盛与澜还在楼梯下没动。
她回头甜甜的笑了下。
“老公,你怎么不动啊?”刚收了钱,格外有服务精神。
才几分钟就换一个称呼。
口里真是没一句真话。
没良心的家伙。盛与澜心下冷冷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盛与澜缓缓开口。
我怎么会知道?
云以桑眨巴着眼。
盛与澜完全没有等她开口的意思,自问自答。
“我有时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云以桑:“?”
不会吧?这是想进去踩裁缝机吗?
看着盛与澜那张不带任何情绪的脸。
云以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行啊,老公,你要是进局子了,那我只能明天开始去大学旁篮球场了……”
盛与澜眉头一皱,心说,难道你还想找个大学生下家?
这么毫不遮掩吗?
已经放肆到把之后的计划说出来了?
云以桑:“毕竟那里矿泉水瓶子多。”
盛与澜:“……”
一旁的女佣已经呆住了。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盛与澜看了她两秒,迈步走上台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是屈尊降贵向云以桑走来。
“家长会你还去吗?”他停顿了下,从云以桑身旁穿过,像是随口一问。
“去啊。”
云以桑已经站累了,说完就进屋坐在沙发上。
两分钟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侧过脸望向盛与澜,“你问我这个,不会是因为我高中同学吧?”
盛与澜淡淡道,“你觉得可能?”
“想想也不可能。因为我这种大美女,每天出门随便逛个街都有人喜欢我,你吃醋也吃不过来。”云以桑语气轻松。
盛与澜之前一直没看云以桑。听到这两句话,他眉心跳了下,猛地转过头去。
盛与澜默不作声的盯着云以桑看了一会才开口,“云小姐觉得盛家太太是这么好当的吗?”
他的语气淡漠,落在旁边佣人耳中却是阴森可恐。
“结婚后,我们互不干涉,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婚后还是。甚至我可以直接就把你当做死了一样。”
“这些话,都是您曾经和我说的。”云以桑一开口,旁边的女佣就抖了起来。
相隔三个月的时间,云以桑平静的复述出了盛与澜曾说过的话。
空气死寂,只剩下呼吸声。
“对。”两秒后,盛与澜失声笑了起来。他故意说,“你说得对。”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听得管家寒毛根根竖起,噤若寒蝉。
说罢,盛与澜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然后上楼。
他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反而敲开了盛哲的门。
“谁啊?哥……”盛哲正在打游戏,看盛与澜冷着一张脸进屋,立马关掉游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哥。”
盛哲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工作上闯祸了,盛与澜在给他擦屁.股。
他现在能混上个投资经理当当,少不了盛与澜这几年的帮助。盛与澜虽然很少给他笑脸看,但背后为他做的事却很多。
盛哲乖巧的坐在那,盛与澜却没有说话,抬眸望向窗外的余晖。
他静静的思考了两分钟。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消散,铺天盖地的夜幕席卷一切。
“盛慕很喜欢云以桑。”盛与澜突然开口。
“啊?”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盛哲一愣。
“盛慕希望保持这一段婚姻能长久下去,可是——”盛与澜直视盛哲的眼睛,含义不明道,“我只是把云以桑当小辈而已。”
“?”
盛哲大脑没转过来,“什么小辈?侄女?女儿?那我们以后还得给云以桑准备嫁妆吗?”
这盛家不是亏大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盛哲后背冒起一片鸡皮疙瘩,盛与澜盯着他,额角的青筋一跳,目光毫无温度。他还没见过盛与澜这么喜怒无常的样子。
但最终盛与澜的神情逐渐恢复平静,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我说错话了吗?盛哲茫然。
小辈不就是妹妹、侄女或者女儿?不对,怎么每一个听起来都更刺激了?!
妈的,你要不自己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玩情趣是吧?
盛哲心里满是问号。
可这人有想过亲人和爱人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
亲人,都是终有一天要将她的手放在别的男人手上啊。就像父亲在婚礼上,亲眼将自己女儿的手放在另一个比自己更年轻、前途更光明的男人手上。
盛哲摇头,心说盛与澜能这一步吗?他看起来像时刻会手刃他人的西装狂徒还差不多。
根据盛哲以往的经验,许多人人生的失控都从他们试图掌控自己不可能驯服的事物开始。
盛哲撇了撇嘴坐回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