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受,他是那么仓皇,那么害怕,他迫切地想要扑到爷爷的怀里去,中间却隔了有如天堑一般的路途,对年幼腿短的他来说,那是那么漫长的一段距离,他会在这路途中摔倒很多次,他怕疼,他想到爷爷那儿去,却不想挨疼。但是无论他如何用请求的目光看着爷爷,他也只是坚定地看着他,对他说,别怕,自己过来。
那是一段没有人帮助他的路,记忆中,他在爷爷那里所有的时间都在学走这短短的一段路,爷爷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用坚定眼神告诉他,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我呵护着你。他在这眼神的鼓励下跌跌撞撞地前行,因为他知道,如果遇到危险,爷爷一定会救他的。他在这期间学会了靠自己,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勇敢……但是这一切都被父亲的到来破碎了。全然陌生的环境,全然陌生的父亲,和一个阴郁疯癫的他必须叫母亲的女人,让他化成了一只蜗牛,他把他已经伸出来的触须全部收了回去,躲在壳里,再也不敢伸出来。
再来一次,沈括问自己,没了靳劭护着你,你真的就路都不敢走了么?
不,这一次,他不仅要走下去,他还要返回去,将那只护着他的大手带回来。
沈括把他收在豆荚里的车都拿出来看了个遍,身前摆了一堆车,没有哪辆车是能像电影里的高科技铁甲车一样,能够护住他,让他开着冲进植物的包围中将靳劭救出来的。
沈括有些焦虑地捏了捏拳,忽然把目光投向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一副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的翟伍。
翟伍却是记起了靳劭说的回来教训他一顿的狠话,越想越怕。本来以为他们逃命有的一阵忙乱的,谁知道沈括回来得这么早。他看着沈括在这里摆弄半天,却不见靳劭,心里急的百爪挠心的,一来是好奇沈括到底在干什么,二来则是渐渐开始担心靳劭是不是随时会回来狠狠揍他一顿。
见沈括看过来示意他说话,他忙期期艾艾地点了下头,点出一个双下巴,因为焦急,脖子里汗津津的,他语含期盼地开口:“靳劭是有事去了吧?”
顾不上回来收拾他了吧?
他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也不是个事啊,是吧?
没想到听了这话,沈括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几秒钟,怒上心头,突然一拳印上他的胖脸。
翟伍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年轻人竟然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打起人了。沈括的身体在日益变得更强健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只是心中愤怒无处发,被翟伍这么一提,顿时想起这家伙明明可以早点把事情说出来——
靳劭遇难,也有他的一份。
打人不打脸,沈括却压着翟伍每一拳都揍在他脸上,没一会儿就把翟伍揍成了猪头。说起来,翟伍那硕大的一个脑袋,和猪头差距也不大。
翟伍本来顾忌靳劭的威慑,被他揍急了也开始挣扎,却没有想到沈括这看似瘦弱的身体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爆发力,他两百多斤的身子竟然挣不开他一只手。
“混蛋!”
“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也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