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护法之间素来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事，有商有量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是以左护法也无从得知当日右护法想要做什么。

姬透的手搭在大腿上慢慢地敲击着，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右护法已经知道她是月氏圣女之女，或者是知道她是祭者，想通过抹杀她来对付巫皇。

除了这两个可能，她实在想不通，对方想做什么。右护法会是那个幕后之人吗？他到底知道多少？

来当年月氏圣女之死，确实干系甚大，甚至幕后之人可能已经知道是师尊阆吾剑尊抱走她，一直暗中盯着观云宗，才会在他们前往小梵天时动手埋伏他们。

若是按这个来推测的话，对方埋伏巫皇这个理由就不太站得住脚。

但小师弟三岁之前的经历也颇为古怪，也有可能是冲着巫皇来的。

…………

想到最后，姬透脑子都有些糊涂，只能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清冽美味的酒入喉，让人脑子都有片刻的放松，什么烦恼都消失。

这便是潜龙仙酿最令人追俸的。

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姬透很快就放弃继续探究，朝尚霄道：“多谢尚师兄告知。”

“不必客气。”尚霄笑道，“这些事也不算什么，能回答你的，我都会尽量回答。”

一如当年，三人在观云宗时，他们一起成长，是同门师兄弟。

纵使时过境迁，有些东西是难以割舍的，特别是少年时期对一个人的影响。

尚霄说完，低头喝起酒来，仿佛在品尝这美酒仙酿。

姬透见他闷头喝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尚师兄，你和左护法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左护法救过他，他感激左护法的再造之恩，但也不可能让左护法对他如此特殊。世人都有眼睛，哪里不出来。

姬透以前不问，是不想逼他，可是到他跟在左护法身边时那冷峻无情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这不是她记忆里的尚师兄，尚师兄应该是明朗如阳的，笑闹的，而不是仿佛被抹去七情欲。

尚霄喝酒的动作一顿，然后苦笑道：“我以为你不问的。”

姬透不说话。

“不问不代表没有发生。”厉引危突然开口，瞥了他一眼，“师姐仍当你是观云宗的弟子……半阳峰的尚峰主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尚霄叹气，这一个两个的，为何都如此直接？

“确实不是。”他神色复杂地说，“尚峰主其实是我的养父，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姬透愣了下，尔后双眼瞪大，“难道是……”

“就是左护法。”尚霄肯定她的猜测，“我的亲生父亲是左护法，和你们一样，我也是尚峰主从外面抱回来养的。”

姬透一脸震惊，“尚峰主这般厉害，竟然能将左护法的孩子偷走，抱回观云宗养？”左护法是废物吗？还是不在意自己的孩子，随便让人偷走？

尚霄哭笑不得，“不是尚峰主偷的，是左护法交给尚峰主养的。”

闻言，姬透和厉引危脸色双双一变，尚峰主难道背叛了观云宗？还是现在的尚峰主不是本人，是月级大陆之人杀了原来的尚峰主，取而代之的？

或者左护法其实控制了观云宗？

尚霄如何不知他们的想法，马上道：“这倒没有，左护法和观云宗毫无关系，尚峰主还是原来的尚峰主，他也没有背叛观云宗。”

“那他这是……”姬透拧着眉。

尚霄无奈地道：“左护法和观云宗没什么仇怨，只是想挑个星级大陆的势力帮他养孩子，尚峰主如何能拒绝？”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姬透：“……”

厉引危：“……”

姬透不禁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大概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加上左护法来者不善，导致她将五域魁首及座下之人都下意识地当成了仇人。然而，其实观云宗和月级大陆没关系，更和五域魁首没关系，更没什么仇怨。

有仇的是月氏，而她作为月氏圣女之女，继承了这仇恨。

所以和五域魁首的人有仇的是她，不是观云宗。

姬透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月氏族人，所以有些想当然。”

“我理解。”尚霄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师妹和我一样，也是来自月级大陆。”

姬透心说，不仅是咱们俩个，小师弟只怕也和月级大陆脱不开关系。

尚霄好奇地问：“小师妹也是月氏族人交给阆吾剑尊养的吗？”

“是的！”姬透点头，当年她娘托孤，确实也算是交给师尊养的。

尚霄了然地道：“原来如此，来月氏此举，应该是为了保护你，让你能安全长大。”

姬透还没解释呢，他自己就自动帮她解释了，怪让她感动的，同时也意识到左护法当年托孤的情况。

“左护法也是为了保护你，将你送到观云宗的？”

尚霄点头，脸上的笑容微敛，“你们也知道，五域魁首座下有左右护法，这左右护法素来不合，各做各的事，还有那位东闾魁首……”他顿了下，继续说，“若是我一直在左护法身边，估计能不能长大还是个未知数。”

姬透点头，表示理解，瞅着他，“尚师兄，如果我和左护法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尚霄僵硬地坐在那里，然后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小师妹，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如何选择。

就算回到左护法身边，他仍是将自己当成观云宗的弟子。可是这些年，跟在左护法身边，他得太多，知道左护法做过很多得罪人的事情，如果……左护法能不能善终，他根本不能肯定。

姬透见状，决定不为难他，说道：“尚师兄，今儿你能出来，我很高兴，日后若是有空，再请你喝酒。”

厉引危端起桌上的酒盏，“日后我和师姐举办合籍大典，尚师兄倒是可以过来讨杯酒喝。”

尚霄眉头一竖，冷笑道：“行啊，到时候希望小师弟可不要拒绝。”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暗暗较量。

这顿酒喝到夜幕降临，三人方才离开。

夜色中的龙城灯火辉煌，宛若隐海中的明珠，高悬天际，光芒耀世。

三人分别，朝着不同的地方而去，他们心里都清楚，日后能不能再喝酒，只能上天的安排。

两人回到城主府，燕同归和龙焦紧张地迎过来，龙子也探头他们，都想知道他们今儿说了什么。

龙子虽然可以监测龙城所有的地方，但若是修士布下禁制，它也不好强行探听，就算是龙城守护者，也不能如此不尊重修士隐私，否则谁还想来龙城？

“姬师姐，厉师兄，怎么样？”燕同归小心翼翼地问。

姬透坐下来，接过龙焦递来的灵果酿成的果汁喝了一口，将今儿与尚师兄说的话告诉他们。

燕同归被震住了。

“什么？尚师兄竟然是那个着就邪恶的左护法的儿子？左护法那人竟然能生出像尚师兄这般正派的儿子？”

左护法着就不是好人，而尚霄性情明朗开阔，虽然跟在左护法身边，着被磨了性情，但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至少尚霄心里仍保留着一个少年，那是观云宗培养出来的少年。

姬透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如此埋汰左护法吧？

燕同旭有些疑惑，“左护法为何会挑中观云宗？真没阴谋吗？”

不是他多疑，而是观云宗养大了巫皇和祭者，谁知道左护法是不是打着近水楼台的主意，让自己的儿子埋伏在观云宗当探子？

当然，尚霄估计是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姬透道：“应该不是为了我们，尚师兄被送到观云宗时，我们还没出生呢，那左护法估计是真想找个实力强悍的宗门养儿子，以免儿子被欺负吧。”

观云宗在星级大陆的地位崇高，无人敢惹，左护法会挑中观云宗也是正常。

燕同归哦一声，没办法，最近听到太多阴谋诡计，他总是下意识地将一切阴谋化。

哪里知道，左护法和尚霄这事，竟然不是什么阴谋，就这么简单。

他遗憾地道：“真可惜，尚师兄知道的太少了。”

他们还以为，能从尚霄那里弄甭楚月氏圣女死亡的真相，哪知道尚霄虽是左护法亲子，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龙焦问道：“是不是左护法防着他，不让他知道啊？”

“有这可能，毕竟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防备是正常的。”燕同归再次阴谋论，“像左护法那样的人，着就不像是个疼孩子的，说不定这孩子生出来，是用来当棋子的……”

一人一蛟顺着这思路，继续阴谋论，说到最后，尚霄都变成左护法故意制造出来的，就是为了颠覆修仙界。

姬透：“……”

厉引危：“……”

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