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定，便见他们师尊立于云雾之中，衣袂飘飘，宛若即将乘风而去的仙人，背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洒然之态，似与这云雾融为一体。

“师尊！”两人上前行礼。

阆吾剑尊转过身，招手叫他们过来，他们脚边的云雾散开，分开一条路。

等两人上前后，阆吾剑尊神色复杂地着姬透，让姬透有些莫名。

厉引危不愉地道：“师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罢，我和师姐又不是几岁小儿，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一他们师尊这副模样，他就知道师尊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阆吾剑尊满心的复杂顿时没了，没好声气地瞪他一眼，目光落到满脸疑惑的姬透身上时，眼神又温软几分。

他温声道：“阿透可还记得，你来观云宗有多久了？”

姬透道：“师尊，当初不是你将刚出生的我捡到到的吗？我有记忆起，就在观云宗啦。”

她十分迷茫，不知师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又听到他问：“阿透难道没想到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姬透耿直地说：“想这个作甚？你不是说我是孤儿吗？既然如此，那便不想了！我有师尊，有大师兄，有二师姐，有小师弟……有你们护，有没有父母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她的神色坦然，并未说谎。

阆吾剑尊十分动容，感性地道：“阿透能如此想便好，你们对为师而言也很重要，为师不希望你们哪个出事。”

姬透脸上露出笑容，“师尊放心，我们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的。”

厉引危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着他们。

他虽然沉默，不代表他心里糊涂，相反得多，反而能像局外人般，待事情更透彻。

“师尊，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姬透又问道。

事到临头，阆吾剑尊反而迟疑起来，试探地问：“阿透，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不是个孤儿吗？难道我还有什么身世？”姬透惊讶地问。

到师尊的神色，她心中微惊，难不成她其实还有什么来历？

阆吾剑尊点头，“不错，你的身世确实有些不同，你是为师从月级大陆抱回来的。”

姬透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尔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问了出来。

她挠了挠脸，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小师弟，见他的神色平静，一双眸子静静地凝望而来，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

“还有呢？”她问道。

阆吾剑尊见她如此冷静，倒是有些意外，继续道：“当初为师遇到你时，你的母亲已是强弩之末，将你交给为师后，她便生机断绝，魂飞魄散。”

姬透怔在那里。

她有些茫然，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的下场竟然如此惨烈。

“为、为何？”她有些结巴地问，“她过得不好吗？”

阆吾剑尊叹息一声，继续道：“你母亲是月级大陆五域之一的南灵域的月氏之女，多的为师便不说了，待日后你们若是去了月级大陆，应该会遇到月氏族人！当年你母亲之死，关系太大，你们去月级大陆后，务必要小心……”

师尊说了什么，姬透没有听清楚，因为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脑袋里浮现破碎的画面。

眉间点缀着月纹的华贵女子，神色凄绝地低首，在女婴额头烙下一吻，充满了愧疚不舍……

“阿透？阿透？”

姬透回过神，见师尊和厉引危担忧地着她。

她张了张嘴，“我、我没事，就是好像到了什么……”

阆吾剑尊眸光微动，面上笑道：“可能是你的记忆罢……你当时刚出生不久，灵力便很强，会有残存的记忆……”

姬透忍不住问：“师尊，她……是怎么死的？”

阆吾剑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轻声道：“其实为师也不清楚，月氏在五域的地位很特殊，为师当年曾与她偶然相识，交情并不算深，后来也是接到她的消息，赶过去带走你……”

他叹息一声，肃然道：“阿透，在你没有探查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前，你一定不要与月氏相认，让他们认出你，更不要回南灵月氏，知道吗？”

姬透见他难得严肃的模样，便点点头，保证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不会和他们相认的，也不会回月氏。”

阆吾剑尊却仍是不放心，转头对厉引危道：“引危，你要保护好她，定不能让她被月氏带回去！”

厉引危点头，也作了保证。

难得严厉的师尊让两人都明白，南灵域的月氏地位超然，当年姬透母亲身死，只怕内情不简单，否则师尊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师尊，那……那我的亲生父亲呢？”姬透又问道。

既然有母亲，那应该有父亲吧？

阆吾剑尊摇头，“为师不清楚，你母亲从怀孕到生下你，一直将消息瞒得很好，无人知晓她当年经历了什么，与谁一同孕育你。”

姬透又是一怔，此时她的心情和燕同归微妙地重合了。

到底是哪个死鬼，竟然祸害人家小姑娘怀孕，却没有照顾好她？太过分了！

姬透心不在焉地回到雪尖峰，整个人起来呆呆的。

“师姐！”

她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着面前的男人，正好几瓣桃花随着山风拂来，掠过他的眉眼，像佛过山巅的雪。

眨了眨眼睛，姬透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雪尖峰，正在桃花林中。

“师姐，你心里难过吗？”厉引危拉着她的手，一双眸子定定地着她。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伤心、失意、难过的模样。

更多的时候，她是笑的。

在师尊、师兄师姐面前，她是被宠着的小徒弟、小师妹，乖巧可又贴心；在他面前，她是责任心极强的小师姐，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努力地照顾当时体弱多病的他；在其他的观云宗弟子面前，她稳重可靠，将所有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是世人眼里放心的姬师姐。

像这般失魂落魄，几乎没有过。

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他更喜欢她笑着的样子，就算是嚣张地欺负人也好过这般。

姬透摇头，“没什么难过的，毕竟我没有记忆。”

她在观云宗长大，观云宗给了她安稳的生活和所有的，她并不缺，乍然听到那些消息，只是心里有些触动，难过是没有的。

因为，她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那你……”他欲言又止。

姬透朝他笑道：“我只是突然听到这消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罢了！”

毕竟，那是她的亲身母亲，乍然知道她的死讯，怎么可能毫无触动？

她不知道，她此时脸上的茫然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姑娘，厉引危心头微微刺痛，忍不住将她纳入怀，想要抚去她脸上的茫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小师姐，应该每天都快快乐乐，最烦恼的事情也只是修炼的天材地宝不够这种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