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吗?没有别的表示吗?”黄宗羲依旧没有抬头道。
“回尚书大人,除了国书之外,小臣等这次还带来了上好的朝鲜人参百斤以及各色毛皮千张,敬请天朝大人有大量原谅吾等小国的过错。”尹英山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大人大量?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我天朝对朝鲜向来可都是恩重如山的。姑且不说当年的壬辰战争,就是在后来的崇祯丙、丁之际,中原本身已经内乱频盈,局势不稳,可当时的朝廷还是指令登莱巡抚颜继祖率水师救援朝鲜。可朝鲜在之后非但没有助我中原剿灭叛匪,反而为满贼所驱,入皮岛,入锦州,助满贼攻我中原。这次朝廷亦没有轻信他人挑拨就皇夫遇刺一事问罪于朝鲜,那这次朝鲜回报我中原的又是什么呢!朝廷出岳倭国,尔等竟然连个军港都不肯借于朝廷。现在竟还有脸跑来请求朝廷的原谅!”
黄宗羲的一席话说得尹英山与李仁贤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其实,朝鲜王并没有像他们二人所言的那般有悔过的诚意。刚才的那席话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两人自身的想法,以及朝鲜的一些世族的愿望。事实上,在而今的朝鲜有不少世族对朝鲜王目前的对华政策心存不满。这一来是源于朝鲜尊华的思想传统作祟,二来则是出于利益的趋使。毕竟面对中华朝的富庶,就算朝鲜全国上下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也难免会受到诱惑,更何况处在半奴隶制状态下的朝鲜贵族们最向往的就中原的那种奢侈生话。
眼见黄宗羲一上来就对眼前的两个朝鲜人一阵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一旁的龚紫轩不由地充当起了和事老,唱起红脸来:“大人啊,您也就别在为难他二人了。尹大人与李居士不过只是个传话人,许多事情并非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不管怎样就他们二人本人来说,对我天朝还是充满崇敬的。”
“是啊,大人。我等对天朝的忠诚可诏日月。”尹英山与李仁贤双双跪地举天发誓道。
对我天朝的忠诚可诏日月,那对朝鲜的忠诚又算是什么呢?黄宗羲在心中如此地嘲弄了一句。不过他在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本官误会两位了。”
可谁知,只是这轻抽淡写的一句话,当即便赚了那两个朝鲜人的一大把鼻涕和眼泪。却听他二人激动地哽咽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啊。我朝鲜臣民其实一直以来都对天朝心存敬意,倾慕有加。只是碍于君王的命令才违心说了一些得罪天朝的话,做了一些让天朝失望的傻事。每每想起,无不让人痛心疾首,悔恨不已。所以还请天朝给小国一个机会重新报苍天朝给于朝鲜的恩德。”
给尹英山与李仁贤这么一搞,原本态度强硬打算做白脸的黄宗羲也不由有些闹不清状况了。于是他当即偷偷瞥了龚紫轩一眼,想要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心领神会龚紫轩当下便换了副嘴脸,朝着那两人一喝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刚才还说你们的大王真心想向我天朝祈求谅解,这怎么一回头,又成了碍于君命违心说了得罪天朝的话呢?如此反复无常,又诋毁君王,难道就不怕被制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