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为不让黄宗羲心存‘靠皇帝撑腰来实现自己抱负’的错误想法。孙露当即便将脸色一正道:“黄爱卿此言差矣。商会一直以来都是帝国海外扩张的一柄利剑。朕在这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香江商会,就没有帝国现今在海外的大片殖民地。因此商会在今后的日子依旧还会是帝国进军海外的先锋。”
眼见女皇如此回答自己,黄宗羲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失落之情。其实,他之前也早就意料到女皇会这样回答。只不过之前与女皇谈得兴起,这才会一时激动从而进言要求限制香江商会。却不想得到的竟然是如此坚定而又没有回转余地的回答。看来女皇对香江商会终究还是“护短”的啊。想到这里黄宗羲顿时就变得兴致索然起来。
而在另一边看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的黄宗羲,孙露的心情也是颇为复杂。从黄宗羲今日的表现来看,五年的锤炼虽使其的心志和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在骨子里,眼前这位黄尚书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宣称“皇帝是天下第一害”的书生。这既是一个好现象,同时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关键就得看自己日后如何驾御这柄桀骜的双刃剑了。想到这些,孙露跟着又将话锋一转,向黄宗羲鼓励道:“爱卿常年来都在中原本土为官,对于帝国的海外事务不甚了解,得出那样的看法,也是情有可源。不过卿家先今既然已经晋级为内阁大臣,目光可就不能只放内陆,更不能以内陆的标准要求海外。相关的问题爱卿大可以与殖民司的龚大人他们多谈谈,相信这会帮助爱卿更深入了解帝国的另一面。”
帝国的另一面?黄宗羲仔细回味着女皇的话语。说实话,对于帝国在海外的运营,作为朝廷在黄河以北全权代表的黄宗羲也并不是两眼一摸黑一无所知的。至少倭、朝两国便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因此黄宗羲十分清楚海外殖民的残酷本性。对此,他并不介意商会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他所担忧的是商会利用对海外殖民地资源的控制从而加强对本土市场的操纵。更深一层的来说,他更忧心那些在常年在殖民地做土皇帝的财阀总有一天会占山为王从而脱离朝廷的控制。
于是觉得女皇理解错自己意思的黄宗羲连忙便跟着解释说道:“陛下,臣以为让商会做朝廷的马前卒并没有错。但商会终究只能充当马前卒而已,朝廷切不能真的委以其重任。请恕臣直言,毕竟商人向来重利益轻义理,其心难测啊。”
“卿家何出此言?这些年商会对朝廷的忠诚,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再说而今世界各国莫不都是在依托商团组织对外实施殖民吗。”孙露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道。其实不仅是商会,长达数千年的集权传统,使之历代的统治者和士大夫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割据势力总是满着猜疑的。当然如果从一开始就给予这些势力一定的头衔和自治权的话,中原的朝廷往往又会对其采取宽容的态度。但不管从哪儿一个角度看起来,现在的香江商会的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传统认识的所能忍耐范围。就连孙露本人也某些时候也会考虑削弱商会势力的问题。当然她的这一想法并不是出于一个帝王对自己统治地位的巩固,而是源自于一个后世人对垄断势力的忧虑。不过在孙露的眼里,就目前来说,商会垄断势力所带来的不利影响,比起商会在殖民过程中的优越表现,则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陛下,请恕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以为商会在海外的势力之所以一直以来都对朝廷言听计从,很大程度上是畏惧于帝国无与伦比的强盛实力。可一但中原产生变故,到那时候,商会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以朝廷马首是瞻,那可就很难说了。”黄宗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见女皇正侧着头望着自己。他便毫不畏惧地抬其头继续道:“臣知道陛下您当初在建立商会之时效仿了荷兰等国的模式。然而,正如陛下您自己所言,此一时来彼一时,就现今的状况看来荷兰所采取的殖民方式存在着许多问题。荷兰下属的东、西印度公司,在其朝廷与他国开战之时,非但没有帮助国家抵御外敌,还各自为镇为其私利而出卖国家。陛下,由此可见一但本土出现危机,殖民地在商人经营下是很难保有忠诚的。更不用说是指望他们来为国分忧了。所以陛下,臣以为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由朝廷出面管理这些殖民地的好。”
面对黄宗羲有心忡忡的进言,孙露又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弊呢。但她亦十分清楚,黄宗羲有关殖民地交由朝廷出面管理的说法,虽在理论十分稳妥,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是绝难实现的。却见她当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爱卿的意思,朕十分明白。然则,帝国在海外殖民地的涉及范围十分广泛,在通信不便利的情况下,想要由朝廷完全控制这些地区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朝廷确实需要商会在旁协作管理殖民地才行。至于忠诚一说嘛。其实仔细想来朝廷若是真的实力不济,那别说是海外殖民地了,就连中原不本土也难保不会分裂啊。”
听女皇如此一说,黄宗羲不由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女皇所言确是事实,有些问题也确实不似理论上说的那么简单。更明白光靠自己现在这么空口白牙的说一些假设是很难说服女皇的。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还是以为朝廷在商会的事情上需慎重考虑才是。既然商会对朝廷在海外的扩张至关重要,那朝廷就继续在之前的基础上向有关的商会继续发布授权书。但同时还是需要指派正式的朝廷命官赶赴当地出任总督一职。切不可像荷兰人那般,让商会人员同时兼任朝廷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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