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壹”

两个字, 如果是平常，宿雾还能说出来，但是在这刻, 他却退缩。

因为一旦同意，他们的关系将会前进一步。

可是他的身体是个问号，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放纵沈从壹的前进，他明白, 沈从壹又要面临失去一次的痛苦。

他并不想让沈从壹痛苦。

可沈从壹在这刻看穿他的迟疑，他半蹲在他面前, “你可以先喊我从壹。”

“其实我本来想，直接问你可不可以当我的男朋友。”

“但是我知道你会纠结, 所以我想让你换个称呼, 你不必担心，只是一个称呼。”

他的目光清澈, 但是里面的情愫让宿雾别过脸。

宿雾真的无法想象, 沈从壹将一切都给他布置好, 体贴的话让他无法拒绝。

而他原本坚持的内心也在摇摇欲坠, 只是一个称呼。

最后在他纠结再三下，宿雾还是换了称呼。

“从壹。”

只是一个称呼, 宿雾就看到一向稳重的人脸上露出无法控制的笑容。

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

这让他内心产生奇特的感觉，而这感觉在遇到沈从壹，一而再三的出现。

明明只是想把对方当作好朋友相处，但每次都好像不受控制。

而沈从壹按捺心里的喜悦，开始询问起。那天晚上宿雾遇到的事情。

然后静静地听着宿雾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直到宿雾说完，沈从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 “我觉得他不直接让你去死, 而是通过这种方法让你慢慢的死,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办法。”

沈从壹这句话着实让宿雾呆住，他好像没有思考过这个想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只是猜测。”

“你放心，现在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时间也不早了，外面还在下雪。”沈从壹看向墙面上的时针很晚了，就催促着宿雾去睡觉。

原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宿雾本想说还早，但是沈从壹不容置疑的让他赶紧去睡，“剩下的我会想办法，雾雾你快去睡觉。”

“雾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宿雾微微一愣。

沈从壹俯下身，外面鹅毛大雪，屋内灯火通明。

“很早就想要这么喊你，我的雾雾。”独一无二的雾雾。

宿雾的脸瞬间通起来，就像是发烧，低垂着眼帘，“你也快去睡觉。”

“好。”沈从壹发出轻笑。

然后在道别晚安后，宿雾送他离开时，心脏到现在还在乱跳，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中午，因为飞机是下午四点钟的票，宿雾就先将公寓的卫生打扫一遍，然后拎着垃圾下楼。

下楼的时候，他起身心里很奇怪，因为一大早沈从壹就给他买好早餐，给他剪好头发指甲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哪里。

就在宿雾想的太深入时，隔壁赵大妈看见他下楼就跟他热情的打招呼，“宿先生恭喜恭喜，你是下来倒垃圾吗？”

宿雾一脸迷惘不解，什么恭喜。

赵大妈乐呵呵地说，“你整天出门戴个口罩，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

“是吗？但是赵大妈你为什么要说恭喜？”宿雾不好意思地问。

赵大妈是整栋公寓里最热心肠的人，好几次他下来倒垃圾，赵大妈觉得他戴口罩是生病了，每次都要热心肠帮他倒垃圾，然后劝他多多注意身体。

每次宿雾不好说明自己的情况，每次只好应下来。

而这次赵大妈笑嘻嘻地说：“这还不是你们小年轻，就喜欢搞这种张扬。”

什么？

宿雾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大妈就露出“年轻人真好”的表情。

宿雾他还没有理解到什么意思，直到公寓其他租客，一见到宿雾就戏谑地恭喜。

“你好宿先生，恭喜恭喜。”

“你好。”

“你好恭喜恭喜。”

………

诸如此类，让宿雾很疑惑，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直到他下楼倒垃圾，就看到小区上挂的一条横幅。

——恭喜沈先生跟宿先生感情再进一步。

霎时间，宿雾一言难尽起来，沈先生应该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吧？

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横幅下方还摆着两个小雪人，宿雾走近一看，好家伙还贴心的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而且写着他雪人的名字上还戴着灰格子围巾，一看就知道是沈从壹的。

宿雾沉默，然后脸上又羞又恼，最后实在受不了，打了一通电话给沈从壹。

彼时沈从壹正在心情高涨地帮朋友代课，接到宿雾的号码，一个噤声让底下的学生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他这才满意的走到走廊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沈从壹心情愉悦地问。

宿雾非常复杂地说：“楼下的横幅是你贴的吗？还有雪人？”

“嗯。”沈从壹非常矜贵地说。

其实是，当宿雾换了称呼后，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然后刚好在国外的曾经担任他导师的教授的儿子，在得知他回国，人现在在嘉城，就让他帮忙代课。

对方深怕沈从壹不答应，毕竟沈从壹性格不太好相处，但是没想到沈从壹同意，这让他准备一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

于是他好奇地问，沈从壹则是“不经意”地说自己在追求心上人，目前进度刚刚进了一步。

然后这位教授儿子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得搞个仪式感，然后给他订了横幅。

沈从壹觉得很道理，在亲眼看到横幅挂上去后，看见地面上的雪这么厚，他忍不住堆了两个小雪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宿雾，他还将自己的围巾给宿雾的雪人戴着。

这才满意的离开。

可如今接到宿雾打电话问他这些事情，沈从壹没有听出宿雾语气里的不对劲，此刻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沈从壹已经没有半点稳重的模样。

这让宿雾不禁哑然，“可是这太张扬了，而且只是一个称呼。”

“称呼怎么了，等以后，我就直接在门上贴对联。”

沈从壹理所当然的语气，成功让宿雾更加无奈起来。

万一以后他们在一起，沈从壹是不是将两人关系弄的更招摇。

等等，他为什么会想到两个人在一起。

宿雾感觉自己想偏了，转移自己的想法。

“你除了做这些事情，没有做其他事情吧？”

沈从壹想到早上激动的打碎了几个玻璃杯，而全程只有球球看到。

但是沈从壹竟然从球球，一个猫的眼里看到强烈鄙视。

可沈从壹并不在乎，反而心情大好地说：“球球你这是在嫉妒我，”

“毕竟你现在是个绝育的小公猫。”

球球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是从球球被激怒背着沈从壹就知道，它应该生气了。

沈从壹那张英俊的脸，就想到自己的表现，脸也难得红了起来，但是他语气非常冷静地说：“没有。”

“是吗？”

宿雾从将垃圾扔回垃圾桶，准备回去，听到这话，唇角就露出笑容，“我怎么感觉不对劲，你是不是在瞒着我。”

“只是隐瞒了一点点。”

他只是随便诈了下沈从壹，但是没想到沈从壹不打自招。

这让他哑然失笑，当他准备走楼梯上去，余光瞥到横幅突然消失不见，而那两个雪人只有他的雪人还存在，沈从壹的雪人，好像被谁推倒。

宿雾心里疑惑，是小区的清洁工人吗？但是为什么还留下他的雪人。

他敏锐察觉到什么，耳朵那边沈从壹还在说，“我快下课了，雾雾。”

不知道为何，一听到“雾雾”两个字，宿雾耳垂红的像滴血一样。

“嗯。”原本心里的不对劲，很快遗忘在心里。

等他回到楼上，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宿雾突然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可是他一转头，空无一人。

宿雾以为是自己多心，也就没太在意。

“我下午四点钟的机票，两点钟我就要出发坐车去机场。”

他推开门将钥匙放在挂钩上，然后将门关上。

“你去哪里？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宿雾诡异地听出他的委屈。

好像换了一个称呼，宿雾发现他的情绪不再收着，自己也能窥探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宿雾想到这里，唇角笑意浓烈。

团团这个时候跑过来粘着他，宿雾就将它抱起来，“我要回洛城一趟，我母亲生病了，我要去看看一眼，你放心我明天早上肯定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沈从壹不想要宿雾离开自己。

但是宿雾却说，“昨天你从洛城带回团团它们回来本身就很累。今天再跟我过去岂不是更累。”宿雾耐心的劝他。

可沈从壹还想要再说什么，宿雾以他还在工作为由结束了这通电话。

然后就在飞机启程时间差不多后，宿雾给团团准备好猫粮，顺便发个信息给沈从壹，让他帮忙看一下团团，就准备出门。

但是就当他下楼后，匆匆赶来的沈从壹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过来。”宿雾惊讶望向他。

沈从壹来的急，气息微微喘动，但是在见到宿雾的那刻，他努力平复自己热切的内心，“我来接你。”

这让宿雾感受到一阵悸动。后来在飞机即将检票的时候，沈从壹深邃的眉眼紧紧凝视他。

“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宿雾无奈地笑：“从壹，我们不是生离死别，我明天早上就会赶回来。。”

在检票完后，宿雾下意识回头，就发现沈从壹还站在原地方，他向沈从壹招手，对他说，“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