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与天接壤,来时的行行脚印,和车轮的耕痕,在风沙中湮没,苏紫牵着小北歆跟着车队在风中走着。
这支衣衫褴褛食不饱腹的队伍,却是所谓的起义军,老弱病残占了一大半,落日的余辉挂上地平线,路的尽头候着苍茫与绝望。
而她是幸运的,这支足有上千人的落魄队伍收留了她。
兜帽的帽檐掀起,墨眸冷静而睿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嫩白的肌肤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不似周遭这些个漠北人。她舔舔干裂的唇瓣,舌尖又沾上了沙砾,来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苏紫已尽量随遇而安,然而,这片大漠却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她并未具体的打听过现今的年代和地名,一身装束已是另类,再问那些无知的问题不过是徒惹人猜忌。好在沙漠民族热情善良,见一个落难的小姑娘在荒漠中蹒跚而行,未有过多的疑问即带上了她。
苏紫丝毫不怀疑自己是穿越了。虽然这些人使用的语言她能听懂,虽然他们褴褛的衣衫更像是某个少数民族,但她肯定,她穿越到了某个未知的世界,更甚者,已不在地球上了。只因为,此刻地平线上挂着两个太阳!
两个太阳同升同落,同一方位,只是一大一小,一近一远。而夜晚的月亮奇大无比,霸占了叁分之一的天空,仿佛伸手即可触摸,苏紫想来,那是因为这颗卫星离的很近吧。
这是个奇特的世界,虽然当地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怪异的地方,可大漠里的动物有许多从未曾见过的品种。如前几天攻击他们队伍异常凶猛的一群长着翅膀的沙狼,又或者那即像蜥蜴又像蛇的丘麟,沙地里四处打洞窜的很快的长鼻兔,以及天上飞的,好似远古翼龙的鹰鶄鸟。
回想自己穿越时的情形,苏紫真是离奇愤怒,有谁听过,逛着街也会穿越的吗?
她幼时便父母双亡,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社科院的老院士,对她即不溺爱也不放纵,在她高中毕业后,本想送她出国留学,可苏紫舍不得爷爷死活不肯。后来考上本地大学,今年方上大一。那天开学不久,正与同寝室好友逛街,打算买些洗漱用品,在来来往往的同学中挤来挤去,就这么着,身边的场景突然变幻,当她回过神来时,已是孤身一人拎着个小书包站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是扎营的信号。今晚走不到绿洲,就只好在荒漠里露营。
这里白昼温差极大,晚上冷的刺骨,苏紫这些天来都是同厄冉大娘他们一起挤二叁十人的大篷。大篷乃兽皮缝制,周边压一圈大石,仅靠几根木梁撑起,早上起来风沙都能掩埋一半。她身上穿的仍是来时那套T恤牛仔裤,外边套的灰色亚麻披风是大娘给她挡风沙的。
“姐儿,歆丫饿。”小北歆摇摇苏紫的手,走了一天这小姑娘也没喊过一句累,这时倒知道饿了。苏紫心疼的蹲下身摸摸她的头发,小额头上汗珠混着沙尘结成一片黑灰,苏紫捏着袖口给她拭掉:“乖,就快开饭了。”
“阿紫,取馍的时候带点干草回来。”
对她说话的是扎克,厄冉大娘的女婿,小北歆的爹,他正从驼车上取下包裹,强壮黝黑的手臂,结实的身板,在这支队伍里是少有的健壮。
“好的。”苏紫牵着小北歆来到驼车小轿前,一支骨肉皮包的手从内掀开车帘,厄冉大娘牙掉了许多,说起话来支吾不清,满脸皱纹里透着慈祥:“歆丫,来陪嬷嬷坐坐。”苏紫弯腰抱起不满五岁的小北歆放上车,厄冉大娘回身从小轿里拿出水袋抖着手递给苏紫:“卓玛儿,多喝点水,鲜花引蝶,嫩草肥马,嬷嬷还等着做你的陪嫁嬷嬷呢。”
厄冉大娘有叁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惜她命运多舛,小儿子早夭,另两个儿子死在漠匪进村时,女儿与同村的扎克成婚,婚后一年也难产死了,就剩了一孙一婿和一身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