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本就压迫,白昼心里有气,王爷的血溅在他衣襟上,像是几簇红梅花,在绣样繁复的银灰色衣领上盛开。
衬得年轻人好看的皮相里帝王的冷冽和杀伐气浓重。
他白皙的脖颈侧面,不知何时显现出一副雕纹,先是若隐若现的淡紫色,片刻的功夫,就变成了深紫,雕纹上的腾蛇像要活了,随时能脱开他的皮肤,腾飞起来。
太夫人知道,这是雕纹的油刺秘术,本意是提点雕纹的主人,不要动怒。
她不愿再看年轻人的眼睛不知为何会怕他,可她就是怕了。
但面儿上,她像是依旧不愿输了气势,缓而起身,陈星宁和几名侍卫立刻便上前护卫在白昼身侧。
白昼的目光片刻都没离开太夫人,他忽然笑了,笑容依旧好看,却更让人望而生寒,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太夫人要了朕的性命?李鸠,便能回来了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不知陈年旧事,更甚连李鸠是谁都不太清楚,一言出,众人皆惊,不敢明着疑惑,却都暗自想,这该是一段怎样的纠葛。
太夫人定定的看着白昼,半晌才颤声道:起码身为母亲,我为他报了仇了。
白昼尚未答话,李鸩急急火火的来了。
他全没料到能出这样的乱子,到了白昼进前,向他行了一个国礼。王上下跪,占环自上而下皆跪,独有太夫人一人,孑然而立。
李鸩转身怒道:母上这是做什么!说着,便向左右下人打了个手势,要去将她押下。
白昼打断他道:她毕竟是王上的母亲,朕乏了,不愿意看这些,青岚伤重,今日散了吧。
说了这话,也不理跪在地上的李鸩,转身便往回走。
回到寝殿,白昼才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在镜子前一照,脖子上的腾蛇雕纹已经紫的发黑了。刚才他一路回来,王爷一直跟在后面,这会儿又由玉人伺候着去换染血的衣裳,该是没注意到雕纹的事情。他不想再招这人担心,让布戈拿一件立领的衣裳换了,又吃下一颗王爷给的药。
布戈看在眼里小声嘟囔:您可不能因为心疼王爷,就讳疾忌医呀。
想也知道,被皇上横了一眼。
正这时,远宁王更衣完毕,前来见安,正好碰见李鸩差过来的人。
那人传话说,今日接风宴已然扫兴,请皇上和叶先生好生休息,明日王上亲自前来请罪。
白昼勾了勾嘴角,心道,李鸩是个明白人。他今儿即刻就来,非要再吃个闭门羹,待到明儿个这边气消了些,再想一套说辞,这事儿糊弄一番便也就过去了。李鸩心里的算盘打得该是伤得不过是个太医,尧国国君犯不上为了区区太医,与邻邦闹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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