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分钟都没到,苗嘉颜推门进来,穿着一套蓝色印着青蛙的睡衣,手上拿着罐新的清凉油。
他把清凉油给陈潮,问:“你屋里有蚊子?”
陈潮说:“多了。”
苗嘉颜说:“你写作业,我帮你打。”
“打不着,算了。”经过了这么一夏天,陈潮已经被咬出来了,听蚊子嗡嗡都免疫了。
“能。”苗嘉颜把桌上陈潮喝完的水瓶拿起来,拧开盖子,“你写吧,我给你抓干净。”
苗嘉颜仰着头贴着墙找蚊子,陈潮一边往蚊子包上抹清凉油,一边看他。苗嘉颜身上的睡衣应该是去年或前年的,裤子有点短了,露着脚脖,看着像更小孩儿。
“你作业写完了?”陈潮问他。
“我没有作业,”苗嘉颜手指摆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吵,轻声回答,“六年级了作业很少。”
陈潮心想这又是什么农村习惯,六年级为什么不留作业。
“我找着个蚊子。”苗嘉颜轻声陈述,拿水瓶慢悠悠去扣蚊子,扣住了一挪一晃,就把蚊子晃晕了。
“这能扣住?”陈潮挺意外。
“能,我都是这么抓蚊子,”苗嘉颜笑笑,“可好用了。”
苗嘉颜在陈潮屋里待了半小时,给抓了六只蚊子,最后拧上瓶盖儿带走了。
“我回去了哥哥。”苗嘉颜打了个哈欠,说。
陈潮打算送他出去,苗嘉颜却已经跑走了。出去了还能从门上小方口里熟练地伸手进来把门叉上。
过了没几分钟对面就关了灯。
来这儿短短几个月,陈潮把过去一些年没体验过的都体验了个遍,并且逐渐适应。
比如痱子粉,比如清凉油。他已经在这个环境里待得越来越平静了,可能陈潮对自己城市少年的身份最后的坚持,就是黄瓜一定要切了才吃。
十一国庆的时候,陈广达回来了一次,虽然还在维持着他嬉皮笑脸的人设,但依然看得出来他很疲惫,待了两天就走了。小叔一家也回来了,小弟见了陈潮刚开始有点羞答答的,不敢跟他说话,过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粘人。
小弟看见苗嘉颜,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叫了声“姐姐”。
陈潮当时坐在石头凳子上,用膝盖点了点他,说:“叫哥哥。”
小弟回头看他,不明白。
苗嘉颜也有点不自在,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他头发长了一点,已经能盖过脖子了,手腕上又戴上了细细的黑色皮筋,偶尔绑头发用。
“为什么是哥哥?”小弟还是很蒙,等人走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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