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征衷心的感谢容见的出现,他让明野看起来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
第二次出宫的时候,又出现了意外。
不过不是容见又不自量力地逃跑,而是突然闯入了刺客。
明野没在第一时刻拔刀,本能反应是拽住身侧的容见,将他保护在怀里。
在此之前,明野是世上最难刺杀成功的人,因为他没有弱点,与一般的王公贵族不同,悍不畏死,不会陷入慌乱,宁愿付出受伤的代价,也要先一步杀死刺客。
可这样一个人,却选择护住身边本没有危险的人。
杀手本来不会做无用功,把仅此一次的机会浪费在容见身上。至高至尊的皇帝连亲人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没有身份的容见。
是明野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刺客愣了一下,刀锋偏转,朝向了容见。
明野抬起手,用手臂护住了容见的身体,行云流水一般地拔刀,甚至还有余力遮住容见的眼睛。
刀刃割破了刺客的喉咙,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
这样的刀光剑影,命悬一线,容见从未经历过,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明野低声说,语气一如既往:“别怕,没
事。”
容见松了口气,他偏过头,看到尸体躺在血泊中,脸色一白,往明野身边靠了靠。
明野收刀入鞘,但没松开,用那只手抱住了容见。
很快,安慰进来收拾残局,将尸体拖拽出去,动作熟练地清理血迹。
但是血腥味依旧重到令人作呕,容见才意识到,明野好像受伤了。
容见急匆匆地转过身,被明野按住了肩膀,他说:“你别看了,死人都害怕。”
好像那道伤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容见知道不是,鲜血蔓延开来了,沾湿了自己的衣服。
容见仰起头,明野的唇色有点淡,大约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但他的身形非常高大,可以将容见整个人都圈住,保护得很好,没有人能从他的手中伤害得了容见,就像方才那样。
“大人。”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大概是暗卫从周围的医馆请来的。
包扎伤口的时候,明野也没让容见看。
容见抿着唇,很用力,由于过度紧张,嘴唇的颜色和明野的一样淡。
明野半垂着眼,漫不经心道:“容见,如果你刚才要逃跑的话,会比上次容易的多。”
容见本来紧张的要命,一心惦念着明野的伤口,听到这话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慢吞吞道:“……我没那么想过。”
又问:“大夫,怎么包扎了这么久,伤口很大吗?”
大夫手上的动作一顿,瞥了一眼神色寡淡的明野,正打算敷衍几句,却被明野的话打断。
他看起来没太认真:“骗你的。就算你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容见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无法忍耐,他抬起手,推了一下明野,但也没敢用力:“你怎么、这样……”
明野低下头。
按照原来的打算,明野就是想逗逗容见,让他的注意力别放在伤口上,没料到过了头。
他把容见招惹哭了。
眼泪打湿了明野的手掌,也像是一场瓢泼大雨,让明野的心也被容见的泪水淹没。
“容见。”
明野叫他的名字,不是抱怨,也不是指责,就是很平白的陈述:“好娇气,这么容易哭。”
“当时在想,幸好不是你,因为你很怕痛。”
容见觉得这个人很过分,做了这样的事,随随便便说几句话,自己就不得不原谅他。
然后,明野认真地说:“对不起。”
容见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睛软绵绵地看了明野一眼,最后还是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人的道歉。
高大的、英俊的、保护他的明野,是容见不能拒绝的人。
大夫一边包扎,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不堪入目、非礼勿视的表情。
明野不让容见看,容见也就不强求了,他问:“一直有很多刺客吗?”
他以为完结,那些反派也都死掉了,明野不会再受到伤害。但好像不是那样,治理一个国家不是书中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事,心怀不轨的人源源不断,想要杀死明野。
明野道:“最近不太多。这次是意外。”
终于,大夫将伤口包扎好了,容见没有看到伤口,但是衣服上的划痕很长,他的眼睫还残留了许多眼泪,眨眼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想碰又不敢碰,犹犹豫豫地问:“很痛吧。”
明野握住了容见的手,回答道:“还好。”
他对疼痛的耐受力很高,更何况这样的伤口和以前在战场上的也不能比,只是容见好像很在意,又开始责怪自己。
所以没有挣扎,任由明野握了,两人十指交缠。明野才失血过多,体温有点低,容见希
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明野察觉到了他的打算,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想和容见做牵手这样简单的事而已。
就像过明野没有见过的红绿灯,假设不能成真,牵手却可以。
用伤口为诱饵,引诱容见做别的、更超过尺度的事,想想很容易,明野还是没打算做。
明野一贯不在意得到的手段和方式,可是那些放在容见身上,他又觉得没有意义。
如果不想折断容见的翅膀,就必须很小心地对待这种娇弱的小鸟。明野想要的是容见的陪伴,容见的快乐,而不是眼泪。
眼泪没有用处,却会令明野心软,明野不想再看到容见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