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天很低,看上去很快就要下雨。不是个拍摄的好天。姜燃想先去山里拍几条空镜。她飞速洗漱了一下,背上摄像机就走了。
泸沽山离宾馆三公里。路上偶尔看到旁边的田里有人。大多是老年人和小孩,看不到什么年轻人。这里放眼望去全是山,姜燃自小生活在平原,看到山还是会觉得有些神秘。总觉得这样的山里总会有些不为人道的故事。
姜燃开到山下的时候,发现自己租车租早了。这个山几乎没有开发的痕迹。没有盘山公路,只有一条大概两人宽的土路。车根本进不去。姜燃只好把车停到山口,弃车下来走。
昨天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姜燃把摄像机打开,调好光,挂在脖子上。
这个与世隔绝的民族叫泸沽族。泸沽族就在这座山里。听说整个族只有五百多个人,还是采用最原始的部落制。目前这种族群在中国基本已经绝迹了。
姜燃一路往上爬,山不算高,只是很陡,从高处往下望的时候很深。绿林森森,一眼望不到底。这里的树很高很大,像是有了很多年的历史。姜燃对着树拍了好几个镜头,透过镜头,她决定这些树在和她讲话。
姜燃一路拨开草丛网上爬,头上阴云越积越沉,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就下起来了。
雨怕是还会更大。但爬了一半,没有再下去的理。姜燃一个人外拍,什么样的天气没遇过。干她们这行的,没有三分胆干不成。
姜燃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这里是这片最高的山头。这个高度下去可以拍一个全景镜头。
这个镜头可以放在开头,姜燃心里想着她提前做的策划脚本。
山顶的风很大,雨披根本没有用,雨顺着风钻进来,姜燃身上湿透了。
石头有点滑,姜燃选定了一块突起的岩石,举起相机,缓缓扫过泸沽山山脉。
姜燃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整个人莫名定了下来。
她爬了这么久的山,一个人都没遇上。姜燃不是那种喜欢伤春悲秋的人。确切的说,姜燃的心不软。但姜燃站在这里,她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好像曾经属于这里。
她脑海里给这段空镜配了画外音:
这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地带。一段远离了庸碌、冷漠和时间的漫长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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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燃拍完空镜,收起相机飞快地下山。
雨太大了,脚下泥土都有些塌陷。要格外专注走路,才不会滑倒。
走过一道弯路的时候,姜燃远远看到大雨中,一只野鹿在飞奔。
水花飞起的时候,天光散落,随着雨水飞溅了一地。祂行于林中,仿佛这座山的守护山神。
姜燃职业病犯了。这个镜头若是不拍,怕是她今晚都睡不好。姜燃重新从包里拿出摄像机,对准了那头鹿。
她忙着对焦拍照,没有把相机带挂在脖子上,脚下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一晃神踩着了一块石头,脚底打滑,手上脱力,手里相机直直飞了。
情急之下,姜燃拽住了一棵树。好歹人没滑下来。
姜燃抓着树干,眼睁睁看着相机掉到了坡底下。
相机丢了倒是没事。但是里面有她今天拍的一堆素材。相机没了,今天一天都白干。
姜燃那股犟劲陡然上来。她估算了一下距离。不算高,只要小心一些,说不定就能够到。树丛茂密,可以拽着树枝滑下去。
姜燃拽住一根树枝,脚往下伸,试了一下,踩住一根树干。身体前倾,想要去够另外一棵树,但是她试了好几次,怎么也够不到。太高了,她不敢直接跳下去。
姜燃看着四周,雨越下越大,感觉要把整个山都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