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温如许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磕上桌发出沉闷的响,捅出了这些天积累的疲惫与糟心。
“我怎么就忘了她呢……”
“没事,阿烟,中午了,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基本每次温如许都是午休前来给她送茶,的确是个助眠的好东西,每次喝完她都能睡得很好。
此时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乔烟片刻后起身睡上了一旁的躺椅,她这几天太累了。
她盖好被子,温如许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后给她递了个眼罩,他在她身后坐下,将躺椅椅背抬了抬,正对自己。
“你好好休息,我帮你按摩按摩。”
“谢谢你。”
没了视觉,任何轻微的响动都变得敏感。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淅淅淋淋的声音被窗帘含住再吐出来,变得含糊不清,细细密密。
指尖按上太阳穴,力道正好,脸颊两侧的鬓发被拨到耳后勾好,划过那片最敏感的的肌肤,颤了颤。
温如许低着头,呼吸轻轻打上了乔烟的头顶。
兴许是太累了,这次她没有因为过于敏感而不自在,反而对他的手法十分适用。
放空了大脑,把自己暂时从压力里抽离出来。
“这样可以吗?”
他问,加重了力道,尾音像雨声一样,轻得模糊。
“嗯……轻一点。”
温如许眸色微暗,嗓音有些哑,“好。”
窗外的雨声渐渐明了,铺天盖地的睡意席卷而来,乔烟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缓。
接着,她感觉到温如许的呼吸近了,从额往下挠到鼻尖,痒痒的。
她正要开口问他,门外却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门重重地打上墙壁的碰撞声。
皮鞋踩在瓷砖上,本应该体面斯文的声音却是急促不堪,伴随着脚步和一句含糊不清的脏话。
躺椅后的椅子猛地摔在地上,肉体的沉闷落地声惊得乔烟脱了眼罩,掀开毯子站起来。
“徐怀柏!”
她失措地大叫,只见温如许被摁压在地上,徐怀柏狠狠地揪着他的的衣襟,面色阴沉,那一拳直接将他的半张脸打肿。
“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理会她的尖叫,温如许唇角已经溢出了血丝,徐怀柏眼睫下笼着暴风雨般的情绪,每一下都极重。
“非要惹我?”
他眼眶已然发红,直直地盯着温如许,野兽般的眼神像要把对方活生生咬死的雄狮。
温如许得了空隙,喘着气,眼神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回视他,平复着呼吸。
乔烟冲过去抱住了徐怀柏的手臂,这让他稍稍清醒了些许,但目光还是未从温如许的身上移开半分。
他还拽着他的衣襟,并往上抬了抬,舌尖缓慢地顶了一下口腔上颚,尽力压制着翻涌的火气。
“嗯?”徐怀柏喉咙深处沉出一声喘,咬字狠重,“你惹得起?”
“你在说什么?”
乔烟皱眉,想扯开他拧着温如许衣襟的手却扯不动,“他怎么惹着你了?有什么事非要动手?徐怀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她声音里夹着怒,还有惊魂未定发颤的尾音。
温如许这时开口了,说话很慢,似乎被他打去了所有力气,断断续续的。
“对不起。”
他哑声,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乔烟见状直接把徐怀柏一推,没想到这次推动了,他松了手,脸色仍旧阴沉。
“……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温如许朝乔烟歉意一笑,她是如何聪慧的人,联想刚刚按摩的时候,一下就明白了。
实验室的门有一块透明玻璃,看得见里面,徐怀柏是误会了。
但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太过了。
“道歉。”
乔烟看他的眼神很冷,一句话直接下了定论,“我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我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误会了,跟他道歉。”
“道,歉?”
徐怀柏一字一顿,半响后笑了,笑声极其讽刺,“他也配?”
“徐怀柏!”
然徐怀柏不理她的要求,反而抬眸看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压下眼神,压着深沉的戾气,是从未有过的样子。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也是全部笼在脑后,因为剧烈的活动额角很多已经松垮下来,垂在一侧,很像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这几天手机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这几天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还要背着我啊?”
这话的讽刺性更浓,乔烟一怔,只见徐怀柏慢条斯理,拉开了她后颈的衣领,只见原本只露出半块的吻痕,此时清清楚楚暴露在了他面前。
就在刚刚她过来抱住他时,他低头就注意到了。
而乔烟不知道他突然拨她衣领干嘛,抬手直接给他拍了回去。
他没反抗,盯她的眼神越来越让人发怵。
“跟老相好调情吗?”
“哦,”徐怀柏露出一个笑,自问自答着,“那的确得背着我。”
“你在说什么?”
乔烟皱眉,心底的烦躁被他今天一顿操作翻腾起来,裹着大大小小琐事一起往情绪里添砖加瓦。
她也快被他点了,脸颊已然因为情绪激动而泛了红。
“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你,海城十二月份还有蚊子吗?”
“没……不是,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差点被徐怀柏绕进去,乔烟不管了,沉声给了他最后的通牒,“给他道歉。”
“我说了,他不配。”
“道歉。”乔烟重复。
“他温如许不配,”徐怀柏也重复,语气冷到了极点,他从未用过这个样子面对她,却更像他的真面目,“他今天就是给我下跪,都不配我的道歉。”
“乔烟,算了……”
温如许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做和事佬,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半阖,藏住了所有情绪,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调停。
但徐怀柏被他这一句再次点燃,猛地朝他大吼,“你他妈给我滚!”
“徐怀柏!你他妈有病就给出去发!”
乔烟也被点着了,头一次为了别人骂他,还骂这么凶,徐怀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但只有一瞬,他就站起来强硬地拽住了乔烟,拉着人要往外走,唇线抿直一言不发,只有冒出青筋的手臂昭示了他还在压着火。
还在为乔烟压着脾气。
但乔烟根本不买他的帐,狠狠甩开了他。
“跟我走。”
徐怀柏声音压抑,眼尾泛红,左手在身侧紧捏成拳,连骨头仿佛都在作响。
“我不走。”
乔烟咬字清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狠重而毫不留情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徐怀柏,你今天不跟他道歉,我就不会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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