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伸手覆住他的手背,试图用力道弥补手温的不足:“你还没和我说过你和阿婆的事。”
他和阿婆的往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柏沉故想听,时寻便回忆起来。
“她是个可怜人,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几乎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像,阿婆觉得我就是她故去的孙子,而关于她以前的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阿婆有一子一女,各自组建家庭后就长期在外打工,老人便独自照顾上学的孙子,勉强经营一家水果摊。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周五傍晚,孙子下学回来。
那天水果摊的生意格外好,阿婆无暇顾及,随手递给他一颗苹果让他先去写作业。可孙子却趁着阿婆忙偷偷离开,想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
灰蒙蒙的空中阴云遍布,凝结的雨滴不堪重负地大颗下坠,侵蚀着干涸的柏油马路。
摊位前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声巨大的尖叫打破了平静。
阿婆身体僵直地穿越人群,一颗带血的苹果孤零零地滚到她脚边。
漫天铺盖的雨水冲刷着血迹,掩住四溢的哭嚎声。
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婆都处在极度自责的情绪中,更致命的是来自亲生女儿的责备与谩骂。
自那之后,女儿一家再没联系过阿婆,儿子一家也很少回来。后来她视力出现问题,精神也出现了少许异常。
再后来,她错认了去附近打工的时寻。
命运如同精密的器械,只稍一环加入,便会自动向前滚进。
周而复始的年岁里,时寻见证了阿婆的悲欢喜乐,早已视她如亲人。可宿命似乎分外中意苦命的人,偏要雪上加霜地继续施加艰辛。
时寻的额头贴紧柏沉故的手背,无度地汲取着安慰,来中和心底的苦涩。
柏沉故向他傍近,柔声道:“接下来你有打算吗?”
时寻这才支起脑袋,迟缓地说道:“我想给阿婆治病,但我的积蓄只够撑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一阵不解的苦笑传入耳中:“不是给你卡了吗?之前不都用过了,怎么突然客气起来?”
时寻抿住嘴唇:“不一样的,上次是我骗你的,我改了发到你手机里的短信,其实钱是买了物资,以你的名义捐给了津松市福利院,但这次,是我私人用。”
柏沉故的眼底泛起光点,时寻还没看清那种眼神,再次落入对方的怀抱。
时寻一动不动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暖,愣愣地眨着眼。
“给你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回来,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走廊无限放大着柏沉故清晰有力的声音,赐予他最坚实的依靠。
怀抱渐渐松开,柏沉故重新沉淀情绪,他整理好时寻额前微乱的碎发:“不用太过悲观,即便是癌症也分多种情况,很多癌症患者是可以痊愈离院的,我一定用尽毕生所学救她,相信我好吗?”
时寻点点头,纵然他的头脑再灵光,此刻也无法冷静思考,依赖地问柏沉故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先和阿婆的亲属取得联系,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在场,我们等进一步检查结果出来,再确定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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