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块关键的压舱石,稳住了时寻心海间激荡不停的帆舟。
去阿婆家的车程无比漫长,车辆像是开了减速器,在时间的流逝里一层层累积着担忧。
直到亲眼见到坐在沙发上摆弄苹果的阿婆,他才堪堪放下点心。
邻居阿姨说阿婆最近总是会说胸口疼,疼痛的时长不定,就想趁着这次发作喊他回来看看。
但看阿婆现在的模样,她这会儿明显是又不疼了。
阳光打在她手里的苹果上,照出浅色的光斑。
时寻突然想起上次柏沉故建议他带阿婆去医院做检查的事。
他走进里屋,从柜顶取出近几年阿婆的体检报告,准备带着她去医院看病。
邻居阿姨也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时寻重新回到附属医院,他不想打扰柏沉故的正常工作,便带着阿婆去门诊挂号。
在分诊台了解情况后,他们按照建议挂了肝胆外科。
今天下午肝胆外值门诊的是钟医生,他们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面到诊。
几句寒暄后,钟医生开始问诊。
简单的体查结束,钟医生开了几项检查,他们跟着流程一样样做完。
再次回到诊室,钟医生的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
他不自然地笑着:“反复疼的话,建议先留院观察,我开个住院单,你们先办理个住院手续。”
他把住院单递到邻居阿姨面前:“您先带着老人家去,我还有点注意事项要交代家属。”
望着钟医生眉间深拧的结,一种不祥的预感渗透进时寻的皮肤。
钟医生局促地舔舔嘴唇,迎着光线抬起手里的片子,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又放下了手:“不然还是让柏沉故看看吧,我——”
时寻咬肌移动,尽力平缓地说着:“钟医生,阿婆已经出去了,有话您请直说。”
钟医生扯动片子,放置在桌面上,为难道:“依照目前的检查结果来判断,我认为是……肝癌。”
尽管有所准备,但当最坏的可能成为现实,时寻稳定在皮囊外的镇静还是顷刻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不断从外向内倒灌,分毫情面也不肯留予。
“谢、谢谢。”
坚硬的凳子硌得时寻生疼,他缓缓站起身,仅是两个字都说得磕磕绊绊。
他无事般地一样样拾起桌上阿婆的化验单,滞涩的动作却在出卖他强行伪装出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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