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僵化,暗藏在隔膜下的针锋相对几近穿透而出。
凌厉的风从窗口吹进,直冲直撞地掀起桌面上的文件,推搡下的纸张倒栽一头,坠在时寻的鞋面上。
时寻弯身拾起地上翻折的纸张,单手拍在桌面上:“在我这里,没有‘必须’。”
他抬起硬质的文件夹封面,扣合文件的动作行进到一半,不明原因的卡在某个角度上。
时寻微垂眼睫,目光却瞬间固定。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文件,呆滞地盯着一寸照片里那张今早还在床上见过的脸上。
“闹也闹过了,今天我权当没来过,这两天柏家的人就会联系你……”
白叔还在说话,诡异的嗡鸣声却从时寻左耳穿至右耳,迫使周遭的一切悄然静音。
所以……
他这三个月里每天都想法设法退婚的,是他暗恋了十一年的人。
更夸张的是,他昨晚居然还稀里糊涂地和对方睡了一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时寻单手扶额,紧咬住牙关。
曾经,他觉得自己和柏沉故之间的缘分浅薄。
浅薄到他刚认清自己的心意,对方就离开了北池,半分余地也没给他留。
浅薄到他们明明先后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却进了两个校区,即便他频繁往另一个校区跑,找遍校区也只能偶尔碰见他一次。
以至于他在津松市待到了第八个年头,和对方的关系仍是相识的“陌生人”。
可仅仅短短二十几个小时,一切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虚幻得像一场悠长到醒不过来的梦。
他讷讷地舔舔嘴唇,之前拉满的气势俨然丢失了大半:“其实——”
无情的关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时寻抬起眼,等待他的只剩下关合的房门。
“……”
直到白叔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时寻才堪堪从震惊中捞回些许心神。
他失力地躺在床上放空,整个人像变成了平面,轻飘飘地搭在被褥间,虚浮得不像样子。
他是被庄瑞强行拉回三维世界的。
庄瑞说校长心血来潮要对整体研三同学表示慰问,晚上不定时要来宿舍。
时寻消化了两三分钟才明白他的意思,迟钝地表示晚些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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