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放下杯子,扣掉一侧的透明耳塞:“有事?”
段颂飞鄙夷地“啧”了一声:“不是,你有事吗?天天都能搞出新操作,进酒吧带耳塞,你玩个什么劲?”
时寻不悦地微扬下巴:“是我想来的吗?”
段颂飞眉峰微挑,连声应和着:“是是是,你不想。”
时寻偏回视线。
周围的音乐嚣耳,时寻推了推耳塞,塞到勉强够能听见对方说话的程度。
说起他不情不愿地在酒吧泡了三个月的原因,的确是充满戏剧性。
三个月前,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份亲事,对方家里只有一个要求,人一定要听话。
时寻什么都行,偏偏不知道“听话”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知晓对方家里一定会派人查探他,干脆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住进了酒吧附近的酒店里。
来盯梢他行踪的人倒是经常能发现,但三个月过去了,他居然还没等到对方主动退婚的消息。
想到这,他不悦地抿了一口杯里的酒。
身旁,段颂飞再度开口:“哎,要不你赶紧找个喜欢的结婚得了,只要你有目标,我保证用十几年的恋爱经验帮你火速搞定,从根源上杜绝逼婚。”
“十几年?”时寻单肘撑在吧台上,闲闲地睨了他一眼,“你早恋?”
段颂飞放下手里的酒杯,沿着台子朝着他的方向蹭了蹭:“你长成这样……没早恋过?”
闻言,时寻的声音瞬间哽住。
离他最近的一盏顶灯忽然熄灭,像是同样厌倦了周围的纸醉金迷。
晃神间,记忆恍惚回到十一年前的傍晚,他疯狂追逐拉着行李箱离去的少年。
一盏路灯刚刚亮起,就霍然哑灭。
傍晚补充的暖光断了连接,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昏暗缺口。
时寻的手紧张地抓着对方的行李箱:“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初春的冷冽不留情面地压在他脸上,呼出的白气氤氲在眼镜片上,稀松地在两人间隔起屏障。
一阵寒风掠过,摧折着少年人热切的心动。
他得到的,是褪去一切过往温柔的一句“但我不喜欢你”。
头顶的灯光闪烁,回光返照似的继续工作。
时寻收敛思绪,默默垂下眼帘,自嘲道:“我倒是想,但人家不愿意。”
“哈?”段颂飞乐了,“哪个不长眼会拒绝你啊?”
时寻苦笑一声,没说话。
他不想多提这件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顺手摘掉了帽子。
“困了。”时寻反手把帽子扣在段颂飞的头上,起身离开,“继续帮我‘站岗’吧,谢了。”
时寻不喜欢这种人多又喧闹的地方,好在段颂飞和他身形较为相似,在这种光线不明朗的地方戴上他的帽子,也足够糊弄那些不怎么走心的盯梢者。
他避开人群,从后门绕行离开。
酒吧外的新鲜空气涌入,纾解着胸口的烦闷。
他打开手机,习惯性地切入相册,点开了最近浏览的那张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人朗眉星目,眼底藏着严肃神情都掩不尽的意气风发。
而照片最底端,藏着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清的水印——“柏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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