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半。”李寄眼白愈发泛红。
尽管知道李寄现在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没有心思去思考之后的计划,姜恩遇思索了一下还是说:“李珉的人一会儿可能就要过来了。”
李寄低下头,缓缓吐出烟。
“实在不想回去的话,现在跟我走,”姜恩遇看着他:“换个办法从长计议。”
“我得等他醒过来,”李寄声音低哑:“我得看他没事了,才行。”
姜恩遇抿嘴,不再逼他作出决定,李寄现在可能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缓解情绪,尽管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四个半小时。
两个人同一时间不再出声,走廊里很安静,也空旷,最尽头另一间手术室突然传出一声哭喊,家属崩溃,人没了。
是一个男人在哭喊,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姜恩遇揉眉心的动作顿了一顿,李寄也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看向手术室的灯。
他很害怕这盏灯突然熄灭,然后医生走出来对自己说那句,我们尽力了。
李寄觉得,他会哭得比那个男人还要悲痛。
甚至姜恩遇,都没有安慰他的能力。
他不忍心去想姜恩遇妻子去世的那晚,他一个人带着小丸,是如何在走廊宣泄崩溃的,姜恩遇的爱人死了,他的爱人也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两个人的情况像一个模子复刻出来,前者来,后者仿,是如此相似又残忍。
突然之间,李寄明白了姜恩遇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心结。
换他,可能别说谋划,就连走出心理阴影,都需要不止五年。
如果梁镀死了。
如果梁镀死了。
没有如果。
李寄用指腹按灭了快要燃尽的烟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回去。”
姜恩遇走了神,低低地问:“什么。”
“我回李珉身边取证,”李寄说:“看好肖炜辰,别让他再回到李珉身边。”
“那梁镀....”
“替我照顾好他吧,”李寄忍着喉咙里的酸涩感:“等他醒过来,就告诉他,是我自愿回去的。”
“我自愿结束这一切,我向李珉妥协了。”
“梁镀不会相信的。”姜恩遇说。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短期内行动不便,”李寄越说声音越哑:“替我照顾好他。”
“好。”姜恩遇郑重点头:“好。”
“我的手机号码你背过了吧?有进展就和我联系,我如果从肖炜辰嘴里得到更多信息,也会通知给你,”姜恩遇看了一眼他手里攥着的手机:“就用这部,防止梁镀醒过来给你打电话。”
李寄嗯了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
他赶紧站起来,一张移动病床被缓缓推出,梁镀静静躺着,从胸口到小腹插满了各种仪器,输血袋源源不断注入血管里,手指上夹着传感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安静,不跟人动手,不跟李寄顶嘴,成为一头伤痕累累的垂暮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