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回到家的当晚就发烧了,他幼时就营养不良,长身体的时候更显骨感,不管江母怎么补都长不胖,偏又能吃苦,打架的时候被人往肚子上踹了一脚,当时肾上腺素飙升不觉得什么,等到家吐了后才发现事情不对。
江父很快得知来龙去脉,将江肃倾骂得狗血淋头,本来就是孩子们打闹,江父却难得认了真,一路追查上去,堵人家生意。
按理来说江肃倾该生气,怎么亲爹对养子比对他都好。
可江宁捂着肚子躺在病床上,冷汗涔涔,江肃倾没了火气,他第一次想做点儿什么,然而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屁都不会,直到江宁睁开一双朦胧的眼,期间的疼痛还未散去,就涌上了一层委屈,他意识不清楚,忘记了江肃倾的警告,嗓音沙哑地喊了声“哥”。
这一声劈开了江肃倾的某种认知,在他尚且懵懂的心肺中塞入了一样东西,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江宁这些年对他很好,恪守本分,不管自己承认与否,江宁都是他的弟弟。
“我在。”江肃倾第一次应了这个称呼,他生硬地伸出手,揉了揉江宁的脑袋,之后的话就顺畅了很多,“哥在呢。”
然后江肃倾就看到江宁笑了笑。
四
众人眼中的江少多了一个弟弟,传闻中被收养的那个。
江肃倾高三的时候江宁跳了一级,到了高一,彼时两人的关系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江宁不擅长体育项目,但运动会都要参加,于是众人就能看到高三三班的班草坐在观众席上,拿着水拧眉看江宁跑步,偶尔江宁跑不动了,江肃倾就跟在他身边,让他慢慢调整呼吸,完事再把人接住,汗味混合着一股洗衣液的味道,是少年人的见证,又透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干净清冽。
五
江肃倾毕业前差点儿背一个处分,原因在于有人欺负江宁,江肃倾直接把人叫到男卫生间,一秒钟不耽误,抓住就是干,给人打得两处骨折。
这事江父亲自出面,领着眼窝青肿的长子回家,江父点了根烟,在江肃倾逐渐忐忑的心情中忽然轻轻一笑:“是个爷们,记住了,江宁也是你的亲人,以后也要这样保护他,知道吗?”
江肃倾掷地有声:“知道。”
五
十八岁成人礼那日,江肃倾跟一群兄弟在包间喝得大醉,那颗曾经埋下的种子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骤然破土而出,江肃倾望着微微晃动的天花板,脑子却无比清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跟兄弟们看过漂亮姑娘,眼神尽数落在了江宁身上。
江肃倾醉得爹妈不认,迷蒙中被人扶起来,他脚下打摆子,艰难睁眼扭头,然后看到了江宁的脸。
在这一刻理智荡然无存,本能支配了身体,他凑上前,像是站不稳似的,轻轻蹭过一个吻,让两个尚且懵懂的灵魂在夜色中同时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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