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唐蔚生觉得心中某块凸起的疙瘩顺畅了,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唐琬素将所有的不甘、屈辱,愤怒,几乎全部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作为宣仲的骨血却不能继承姓氏,希望母凭子贵却只能日复一日地挤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唐琬素没人可以恨,就只能恨自己的儿子。
唐蔚生冻得手脚冰冷,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一看,宣家老宅二楼的灯遥遥亮着。
“蔚生少爷?”佣人有些惊讶,见他浑身都湿透了,着急拿了毛毯过来,却被男人一把挡开。
“我妈呢?”唐蔚生问道。
佣人喃喃:“在、在楼上。”
唐蔚生点了点头,大步拾级而上,佣人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蔚生少爷今日哪里不对。
唐蔚生敲了敲门,不等唐琬素开口就径直推门进去,这几日唐琬素孕吐严重,而宣仲上了年纪睡眠轻,又没有照顾人的心思,两人很不适合待在一起,于是早就分房睡。
唐琬素手边有一个小音响,正在放一些舒缓助眠的音乐,她捧着一本孕妈教学的书,看起来像是胎教。
“你怎么回来了?”唐琬素摘掉眼镜,看着恍如一团墨汁的唐蔚生,皱了皱眉。
唐蔚生开门见山:“谈黎妈妈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唐琬素神色僵硬了一瞬,随即挺直腰板:“什么谈黎妈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蔚生,谈黎的妈妈怎么样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跟一个男人谈恋爱我已经很容忍了,如今还为了这对母子深更半夜跑来质问我,你像话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唐蔚生拉了椅子坐下,跟唐琬素对峙:“但是妈,你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你做不到天衣无缝,袭击伯母的人已经抓住了,的确,他没有同你直接联系,但你最近划出去几笔账,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找到中间人,蛛丝马迹都是证据,你的手段太拙劣了。”唐蔚生说着点了根烟,他吸了一口,指尖轻轻发颤,一双眸子混沌着,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唐琬素:“谈黎查到了,他如果用这个起诉你,哪怕你怀着孕,哪怕你是宣家的夫人,你也得付出代价。”
一听进监.狱唐琬素慌了,她自以为完美地做成了一件事,不曾想当天就败露,女人无意识抓紧被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沉默许久才沉声道:“谈黎跟你谈恋爱有尊重过我吗?他狙你舅舅的生意,害得我跟你舅舅吵了好几架,我听说他跟闻霜还有宣哲关系好,儿子,他就是宣哲指使来报复我们的!妈气不过,只是想给他一点儿教训罢了!”
“那你知道伯母身体不好,你找来的那个亡命之徒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吗?!”唐蔚生倏然严厉:“一旦今天闹出人命,你就是个杀.人犯,你知道吗?!”
唐琬素被这三个字说得一哆嗦,强装出来的镇定灰飞烟灭,慌乱道:“不可能啊,我说了,只是让他们稍微折腾一下谈黎的妈,我没……”唐琬素之后的话淹没于唐蔚生投来的失望眼神中,从她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青年眼底的些许水色,像是再也包不住她的任性,彻底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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