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文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盯着安城看了几秒,黑眸幽深,有什么情绪翻了个波浪,又被重重压回去,然后他百无聊赖地拉开抽屉,想看看有什么书籍打发打发时间,却意外看到一本日记,深蓝色的皮子,上面点缀着两颗星辰,干净又深邃,边上套着一支笔,一看就是隐私之物,但安景文是没什么廉耻心的,对于这些东西想看就看。
上面寥寥几笔记录着安城来这里后的活动内容,他甚至观察一朵花开都能连续记录好几天,可见心思沉稳是真,无聊至极也是真。
安景文翻阅近半,忽然从指缝间漏出一张纸,他眼疾手快捏住了,就着月光看到是从某张卷子上裁剪下来的,好像是作文,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俗啊,安景文心想,他儿时考试从来不写作文,什么抒情写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此刻却好奇心爆棚,想看看,安城会怎么写?冷血无情?毫无人性?安景文眼底浮现几抹玩味,轻松打开。
阴影笼罩,看不清安景文的神色。
卷子上只有简单八个字:天人之姿,举世无双。
安景文一向自负,但此刻也觉得安城这八字形容言重了。
他哪里知道,在一个崇拜父亲的儿子眼中,这样的形容刚刚好。
安景文将卷子夹回去,在心里不断回忆当时给安城教课的老师是谁,竟然给了零分。
日记的最后,写满了安城的愿望,安景文扫了一圈,嗤笑一声,“小孩子心性。”
……
路寒山发现这几天的安教授有轻微变化,他素来温润平和,没什么心事,最近发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不知道在想什么,路寒山将刚泡的咖啡端给安景文一杯,“尝尝。”
安景文一愣,接过后低声:“谢谢。”
两人无声地喝了一会儿,安景文问道:“路教授没结婚的打算,是不喜欢孩子?”
“当然不是。”路寒山接道:“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但就我个人而言,很喜欢孩子。”
安景文:“为什么?”
路寒山神色诧异,反问道:“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为什么不喜欢?”
“咔—”清脆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开,从路寒山这个角度看,安教授难得怔愣,当然,如玉的有点儿……宜室宜家。
安景文极少冲动,今天往疗养院赶的步伐却有些匆匆。
秦闻没想到他还来,父子二人一见面照旧彼此嫌弃,安城看他们同一步调将脑袋转向一边,蹙着眉的样子,有点儿想笑,他唇色发白,似乎又到了一个衰弱期。
安景文没理会秦闻,他这阵子不着急送财产了,而是走到安城面前,四目相对半晌,有些难以启齿,但安城很有耐心,甚至眸色发亮到带着百分百的信赖,笑着问道:“怎么了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