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半夜转成冰粒,到清早时成了鹅毛大雪。
外头一片湿意,地面结了层冰。
叶存山觉得燥,出门铲冰时棉袍都没穿。
今天没人骂他关心他,因为云程才将将睡。
他稍等了会儿,看柳小田过来了,才给人说了声:“云程还没醒,你把药煎着,熬着粥等他醒了吃吧,若没别的事,你今天在我们家烧暖桌做自己的活儿也行。”
家里没人陪着,他不放心。
柳小田自然应了。
他今天眼角眉梢尽是喜意,叶存山不傻,一想昨日月底,按照杜家书斋的规矩,元墨也该拿到了润笔费,心头被浇上一碗酸溜溜的醋,熄了欲求不满的火,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书院里近日忙碌。
县试日期公布后,书院里还没考过的人都动起来。
像叶存山他们这些已经考过县试府试,得了童生名头的前辈们,还会被许多同窗求问考场环境、考试注意事项,考时需要带什么。
平时作文章时恪守的格式,这时也要问。
去县礼房时需不需要再给衙门当差的小吏赏银也要打听。
考生之间又互相结伴作保,还要劳烦书院先生帮忙联系廪生作保。
这种气氛之下,书院课程是有所松懈的,但他们今年要下场参加院试的人却没敢松。
叶延还找叶存山说:“咱们这小县城名额有限,一年十来个人,考试的人偏又多得很,我觉得我今年悬乎了。”
叶延开蒙早,县试是十二岁就考过去了。
而十二岁的叶存山还在乡下种地,只认识他的名字。
府试时叶延准备不周全,没过。
这里又等三年,一次考过得童生名头,然后秀才没考过。
再三年的等待期间,家里三兄弟娶亲,他也有了孩子。
如今又三年过去,婵姐都要四岁了,他还籍籍无名卡在这道坎儿上。
叶存山说他心事太重了,“家里让你安心备考,你就听话照做。”
家底再厚,也是乡下富户。三兄弟前后脚娶亲,再分家,这一次就能把家底掏空大半。
只是大哥二哥家里没个读书人,又都是种地打猎捞鱼的好手,家里贴补着,日子自然好。
叶延体弱,下不了地,爹娘年岁在那里,挑的妻子刘云在娘家时也没干多少重活,少了田地收成,读书所耗银钱又降不下去,入不敷出几年,家里可不拖垮了。
叶存山看得透,所以从来不信叶大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