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甚。”殷晚参摘下披风,随手扔到一旁,立刻有无形的风接住。
他被楚时朝盯的不自在,转身朝着木屋走去。
楚时朝跟在他身后,静静打量此处。
忽然,目光落在院中一角,那里放置着一只宽大的躺椅。
楚时朝皱起眉头,那日他脑中想起的记忆中,就有这样一只躺椅。
他站在院中,抬首看向天。
一层屏障撑在头顶,日头高照却有白雪飞过,落下来的只有光。
想必这里就是记忆中的地方。
殷晚参进屋喝了口水,出门就见楚时朝指尖点着躺椅,闭目沉思。
灿烂的日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条极分明的界线。光从挺括的肩膀分割,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阴影里。周围万物寂静,恍惚间,殷晚参以为楚时朝回来了。
“那日我和你在此睡了午觉。”楚时朝低声道。
“咔嚓”一声,殷晚参手中的茶杯落地,摔了个稀碎。
“你……”
楚时朝睁眸,回首望他,“是么?”
殷晚参在看清那双仍带着迷茫的眸子,强忍住心头激荡,垂眸挥袖收拾了地上残局,轻轻应了声。
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高大的人影停在他面前,将他完完全全拢进了阴影里。
楚时朝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侧脸,拇指在鸦羽般的睫毛上抚过,微微抬起殷晚参的下颌,克制且迷茫道:“这样的事,我还忘了多少。”
“一日三餐,午睡晚睡,”殷晚参冰凉的指尖抵在楚时朝手腕内侧,轻轻拨开,“记不记得又有何用。”
“你今日就不该做多余的事。”殷晚参沉着脸,侧首不看楚时朝,“今日一过,你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你的宗门也受牵连。”
楚时朝垂眸凝视殷晚参,静静听着。
“楚宗宗规第一条,你可知是什么。”
“不知。”
“无愧于心。”楚时朝抬手搭上殷晚参腰间的雀乌,轻轻用力,将他拉进了些。
殷晚参瞬间明白过来,这话定是楚虞山说给楚时朝的。这个老狐狸,不想着把徒弟带回去,怎么还往火坑里推!
“今日和你一道,”楚时朝放过雀乌,侧过身与殷晚参并肩而立,“我无愧于心。”
“哪怕日后沦为人人喊打的魔界之人?”殷晚参冷笑,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颤/抖的手指。
这句话光是说出口就耗尽了他一半的力气,那可是楚时朝!正道第一仙君!怎么被他人肆意辱骂,和他这个凶残恶劣,杀父弑兄的魔物一道。
原本就藏在殷晚参心中的事此刻被无限放大,勾着魔性蠢蠢欲动。眼眶发红,又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他想转身离开,楚时朝却像他那样,扯住了雀乌的剑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