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住江浸月的手,声音低得朔望听不见。朔望只见江浸月脸都青了,声音却不敢大,语速放得缓:“没事,牢里的都救出来了。”
这句话落下,岑闲虚虚松开了江浸月的手,又昏过去了。
朔望又靠近一点点,借着火光看见了岑闲身上交错的伤痕。他恍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生生刺了一下,疼得厉害。
那日在温泉池里面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江浸月忙到了半夜,把岑闲身上的长针都拔了才想着要休息,一转头,见朔望跟幽魂一样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岑闲。
他见江浸月看着他,迅速垂下了眼眸,轻声细语说:“你快去歇息吧,后半夜我守着他。”
江浸月指指他手上的伤,怕吵着岑闲声音刻意压得低:“你也是病人,赶紧给我滚去睡觉!”
“没事,”朔望扯了扯嘴角,低声下气,语气近乎哀求,“你让我守着他吧,我想看着他。”
江浸月看着他们两个,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哎」了一下后,松口了,“那你陪着他,有什么事立马叫我。”
他出了卧房,房内就只剩躺着的岑闲和站着的朔望了。
朔望在床边半跪下来,伸手弗开了岑闲额角边的鬓发。岑闲轻微的呼吸划过他的掌心,他像是被世上最烫的火灼了一下,猛然收回了手。
“你为什么不认我呢?”朔望轻声说,“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所以才会放他一马,才会一见面把他这个刺客,这个杀手带回锦衣卫。
朔望低下头,手指不安地蜷缩着,声音更轻了:“你以前对我没有这么狠心。”
他话音刚落,岑闲睁开眼睛,眼神略微有些失焦。朔望一愣,刚想转身去叫江浸月,手就被岑闲抓住了。
岑闲手很凉,上面还有细碎的伤口,轻轻的摩挲。
朔望喉头一哽,还没来得及开口,发现岑闲的动作已经停了。
他又睡了过去。
彼时窗子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凄风苦雨打在窗子上,呼呼作响。冬日江南夜里格外冷,冻得人发抖。
朔望深呼一口气,将手在脖颈间暖了暖,又搓了几下,直到手温热起来。
他握住岑闲的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那白如玉却没有血色的手上。
第19章 故交(上)
岑闲昏了快两日,汤药流水一般灌下去,竟也保住了性命。索命门的医师啧啧称奇,拽着江浸月要和他探讨医术,江浸月推脱不过,只得到:“也不是我的功劳。”
他叹口气,指指床上那呼吸已经逐渐平稳的人,对着索命门的医师说:“是他自个的心气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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