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到底年长,接触到的人事的阶级层次更纷杂,听过见过的不平事更是不胜枚举。遇到此事,最初是愤怒的,但愤怒过后,葛朗还是选择了最为「成熟」的办法:息事宁人。
葛朗看着简怡被愤怒烧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笑了:“年轻真好啊。”
这话,似乎前不久他们才听葛朗说起过,此时听来,明明葛朗的语气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简穆简怡却都心中一酸:所谓人微言轻不过如此,他们和葛朗都没提出,他们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们其实是有人证的。
人证就是简穆简怡。
葛朗自己说这事,别人不会相信,同样的,简穆简怡说出此事,外面的那些人依旧会质疑。
几人同时沉默下来,半晌,葛朗轻呼一口气,语气还是往日那般地充满活力:“行了,难得你们过来,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别浪费时间,来来来,有什么问题我看看。”
简穆简怡对视一眼,葛朗不想提此事,他们再说也是徒增烦恼,便从书篮里拿出之前的课业,和葛朗探讨起学问。
上元节到来时,那首《别乡》已经被常去平康坊的文人们熟知,赞美者有之、贬低者亦有之。后来,据说,卫昊被某位官员邀请到家中谈诗论文,再后来,岁举前公布的通榜中,卫昊的名次排在了中上游。
不过这些都和简穆简怡没有关系。
那日过后,他们都没再说起《入京》,也没再提起过「卫昊」二字,似乎将这件与他们关系本就不大的事完全忘记了。
二月上旬过后,葛朗的补课就变成了隔日一次,一是葛朗要开始专注准备投卷以备春关,二是简穆简怡也要把全副精力放在备考升级试。
凌云阁的画像任务还在继续,茂国公之后是礼部尚书,简穆被叫出课室,在国子监大门处看到工部那小吏就是一阵烦闷。
昭景泽说圣人一定会给他赏赐的,结果人像都画了三幅了,他连根毛都没见着不说,之前耽误他补课,现在又来耽误他备考。
简穆实在是太省事了,人名告诉他,工部准备的纸给他,一般七八日后,简穆就会把图送去工部,完美。之前工部这小吏还会对简穆说些「有任何问题我都能帮您转达给邢大人」这样的话,如今小吏把纸张和令牌递给简穆后,就直接行礼要回去工部了。
简穆气死,叫住那吏员:“您帮我问一下邢大人,这画我三月中旬再送去行不行?”
吏员惊讶:“这次怎么需要这么久?”
简穆伸手指指头顶的国子监匾额:“下月我们要升级考的,我得准备考试的。”
耽误孩子考试和耽误圣人交待的工作,哪个更严重些?
小吏都不用纠结,直接开口劝慰简穆:“考试什么时候不能考啊,凌云阁的事可不能耽搁啊。简小郎君,您这事办好了,上面记得您的能耐,不比考试重要?”
我要真是17岁我可能就信你了,简穆腹诽,开口还是很客气,又带上些孩子气的任性:“其他考试就算了,升级考我要考不好,可能会从甲级掉到乙级去。到时,您能和我们祭酒说,让我重回甲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