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顾苏,没必要吓唬一个凡人吧。”
他说「凡人」时,带着某种不自觉的,俯视蝼蚁的怜悯。
「灵力」、「大宗师」、「顾家」……字词在他脑中一霎那凝成一线,他倏然想起在东南亚时,曾听一位蛊师说过:
——“国内有一处特殊调查部门,汇聚了各地真正的玄门高手。”
——“造假的怕遇到行家,做贼的最怕遇到警察,我们这种靠「玄学」吃饭的,最怕遇到真的玄门世家。”
——“被没收吃饭的家伙还是轻的,要是落到「顾家九枝」手里,那才叫一个生不如死。”
难怪闯进他家的那伙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难怪他的呼吸变化能被发现。
此刻,「顾家九枝」的大少爷一手撑在陈韫的座椅靠背上,近乎与他鼻尖相对,盯着他的眼睛,居高临下道:“我平生最讨厌骗子。婚约一事,本就荒唐,与我无关,我也从未承认。”
他一字一顿道:“婚约作废,我与你此生毫无瓜葛。听见没有?”
陈韫深吸一口气:“我……”操/你祖宗!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顾星泽已经退回位置上,冷着脸将一张支票甩到他面前,道:
“你招摇撞骗,不过为了图财。这里是五百万,我买你这辈子不再踏进京城一步,不能靠近我半寸距离。”
陈韫十万句脏话卡在喉咙里,强行拐了个弯:“我记住了。”
他心里波涛汹涌,匪夷所思,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有给人甩支票,让对方离开自己儿子……不是,离开自己的傻逼桥段。
他舅舅当年欠下的高利贷就是五百万。他更想不到,他呕心沥血花了四年才彻底还清的五百万,这人却能随手甩出来,用作那么荒唐的交换条件。
顾星泽也没想到他变脸当真变得那么快,顿了一下,沉声道:“不要再做骗人的勾当。不然被我抓到,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十九层」。”
……
陈韫攥着支票,忍着后背的伤,在长安市下了飞机。
他家在长安市一条地段偏僻的老胡同里,是一间破败的小型四合院。
这是他外公给他留下的祖宅,16岁那年被舅舅抵押给高利贷,直到一个月前,外公去世,才被解封还回来。
四合院内,经过昨天顾家人的强行闯入绑票,宛如台风过境。
房门外,外公生前悉心照料,留给他的几盆茶花被摔碎在地上,又被大雨冲刷过。
陈韫在一片狼藉中,蹲下身去收拾,却发现含苞待放的茶花已经被人踩得稀碎,混在泥里,残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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