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可这么多年了,俞冬也不再怪罪母亲,就像她所说的,这是为俞冬好。
为了让俞冬正常高考,为了不让死去的人影响一个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她说她从来没做过错的决定,决定里也包括这件事这么多年,她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有近些年来,母亲被查出心脏病后,她才慢慢歇了脚步,更近人情了。
可能人老了,看得到自己的尽头了,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喜欢同性这件事,俞冬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有病。或许真像母亲说的那样,通过治疗可以痊愈。
俞冬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到底是喜欢同性还是莫丞一。但多半是后者。正好莫丞一是男人而已。
俞冬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舒展开酸胀的身子骨,大字躺在床上。想望穿天花板。
看看天花板之后的世界,会不会没那么艰难。
躺了一会,陈航打来了电话,问他这天好不好。
俞冬说不出不好,也的确没觉得好。
就只是沉默,起身去烧开水,一边盯着烧水壶,它冒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听陈航在那边讲母亲的事。
母亲今天来了几次电话,俞冬都没敢接。
他不擅长在母亲面前撒谎。
陈航听不见俞冬说话,心里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几分钟后,水壶跳闸,哒一声响,俞冬才回过神:没,我有点累吧。
他把烧水壶提起来,已经离了热水座的壶,温度还很高,里面的水还在冒泡泡。
真的吗对了,珍姨说,她给你银行卡打了两千。虽然不多,她说是她近几天赢的钱。她说要你过好点,别苦了自己。
珍姨就是俞冬的母亲。
俞冬哽咽一下。
陈航停顿片刻,发觉俞冬至始至终没表态,他就硬着头皮自说自话下去:我在里面加了几百块,我全部存额都在这里,你知道的,我没有存钱的习惯。
陈航
俞冬手一软,水壶掉在地板上,滚烫的水洒了一地,渗进地毯。
地毯颜色又深了些。上面还冒着热蒸汽。
你,你怎么了?你哭了吗?别哭,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陈航慌张道,莫丞一对你不好?还是怎么了?
俞冬摇着头,眼泪安安静静地掉,像平静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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